風雲起江南(1 / 2)

風雲起江南

江南好,風景舊曾諳。日出江花紅勝火,春來江水綠如藍,能不憶江南。

三月江南,桃紅柳率,鶯歌燕舞。那水鄉小鎮,河道如織,水波如境,偶有小舟畫舫穿梭其間,歌妓清唱,竹絲悅耳,把那婀娜多姿的南國風情詮釋的淋漓盡致。

正是明天啟五年(1625年),經神宗、光宗,至熹宗朱由校,大明朝已經千瘡百孔,搖搖欲墜。這朱由校本不是當皇帝的料,吃喝玩樂,不理朝政,朝中諸多大事,任由閹黨魏忠賢料理了,後宮之事則由乳母客氏一手操辦。魏客一流草菅人命,搜脂刮膏,又讓大明朝廷雪上加霜。舉國上下,山河凋敝,民不聊生。這江南美景,竟也讓人暫時忘卻了國痛民傷。

通往渡口的街道上,正走著一老一小兩人。老者禿頂圓臉,小眼睛眯成一條縫;衣衫襤褸,手中拎著一根翠色竹杖,腰間拴隻大葫蘆,布鞋早已張開嘴巴,露出黑乎乎的大腳丫子,是個老叫花子。小的大約十來歲,長得眉清目秀,兩隻大眼睛滴溜溜亂轉,一看就是機靈鬼。兩人一路談著話,老者時不時被逗得哈哈大笑,惹來路人驚異的目光。

兩人正聊得興起,突然一陣騷亂聲傳來,抬頭望去,隻見幾匹高頭大馬飛奔而來,騎馬者皆著錦衣,老遠就大喊:“不想死的快些讓開!”行人紛紛避讓,但是那些馬奔馳得實在是快,一些來不及收拾的小販隻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貨物被踐踏的七零八落,卻又敢怒而不敢言。一個絡腮胡子的壯漢眼瞅筐鬥裏的雞蛋摔碎一地,剛說了一句:“青天白日的,沒有王法了……”立刻被一鞭子打來,下手忒狠,直打得皮開肉綻,趴在地上動彈不得。

幾匹馬朝著老少兩人飛奔過來,老者急忙將小孩拉到一邊,小孩都囊著嘴,很是憤恨。,落在最後的錦衣人突然馬失蹄,從馬背上摔了下來,直摔得齜牙咧嘴,鼻青臉腫。這人從地上爬起來狠狠地給了馬一鞭子,口中罵罵咧咧。

小孩拍手咯咯笑著。那錦衣人怒目圓睜,罵道:“小王八羔子活得不耐煩了,敢恥笑爺爺。”說著揚起鞭子就要過來。領頭的錦衣人急忙喝住,說:“馬賢弟別和小孩一般見識,咱們還有正事要辦。”那人才收起長鞭,狠狠瞪了小孩一眼,跳上馬背,口中猶在喃喃自語:“奶奶的,這馬今兒是怎麼回事?……”

待錦衣人走遠,小孩剛要炫耀。那老叫花子嗬嗬笑著,解下葫蘆咕咕喝了幾口美酒,道:“楓兒,我都看到了。”

小孩奇道:“你都看到什麼了?”

老叫化笑道:“你用石子砸人家的馬腿,還以為我不知道?”

小孩扮了個鬼臉,知道瞞不過義父,說道:“這夥人也太霸道了,為什麼大家都不敢阻止呢?”

老叫化道:“這些人都是錦衣衛,誰敢惹他們?”小孩想問什麼是“錦衣衛”,看道老叫化懶得言語了,隻好咽了回去。

兩人來到碼頭前,看到那些錦衣衛已經把馬拴在柳樹上,正指揮著船夥計朝岸上搬運東西。一個船夥計不小心摔倒,將肩上扛著的箱子摔開,露出一包白花花的東西。那用鞭子的錦衣衛勃然大怒,一頓鞭子甩過來,抽的船夥計滿地打滾求饒。小孩看過去,大喊道:“喂,你這人砸這般野蠻,不就摔壞了一直箱子嗎,還至於把人打死不成!”

那姓馬的錦衣衛見又是他,氣不打一處來,道:“你小孩懂個屁。要不是看你年紀小,老子我早給你幾鞭子了。你知道這裏裝得是什麼?是萬歲爺的寶貝!”還想往下說,領頭的使了個眼色,連忙打住。船夥計趁機躲到一邊,一個勁的磕頭。那錦衣衛還想不依不饒,湖麵突然傳來一陣歌聲,把他吸引住了,唱道:

燕斜穿,杏花梢。紅樓風日晚吹蕭,酒消情未消。眉亂青山瘦,春愁帶雨飄。相思難補腸中裂,化作藍火燒……

那歌聲如怨如慕,如泣如訴,婉轉柔美,卻又惆悵悲涼。眾人朝湖麵看去,一條小船劃過來,船頭立著一個白衣女子,卻用粉色紗巾蒙麵,裙角繡著並蒂蓮甚是鮮豔。輕紗遮麵,越發顯得風姿卓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