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帥，這並不足為奇。我朝兵馬和平日久，隻想混吃糧餉，誰肯上陣衝殺，自然是拖一時是一時。”觀察使又說：“況且朝中都有後台，樞密使不治罪追究，元帥號令當然也就難以調動了。”
“如此遷延時日，隻恐阿骨打做好準備，就不易剿除了。”
“言之有理，大帥不能這樣坐等下去了。”
“可是該怎麼辦呢？我總不能回朝和肖奉先當麵理論。”
觀察使提醒說：“大帥，你怎麼聰明一世，糊塗一時？你需趕快派人回朝，把軍情向公主察磷，公主再相機奏於天子，聖上傳下旨來，援兵自然可至。”
“對！”耶律餘睹如夢方醒，“不設法把情況奏聞，說不定肖奉先會惡人先告狀呢！”
二人正要商議如何寫信，派誰為信使，寧江州旗牌官匆匆趕來稟報：“啟大帥、觀察使得知，副帥肖嗣先正在集結兵馬，說是要去征剽女直。”
“什麼？”耶律餘睹不覺掐案而起，“他竟然不同我商量就擅自出兵，還有沒有規矩！”日中說著，飛步離開清波亭，跨馬出府門，向校兵場奔去。觀察使見狀，緊跟著追下。
眼下，寧江州的遼兵共有四千餘人，耶律餘睹帶來約一千八百人，寧江髑所屬約七百人，還有近兩千人是肖嗣先直屬指揮的。耶律餘睹趕到校場，肖嗣先已把本部人馬集合完畢，正待列隊出發。
耶律餘睹縱馬攔住去路：“全給我散開國營！”
肖聰先冷笑著迎上：“元帥，你這是何意？”
“你還知我是元帥？沒有我的號令，就擅自發兵。我這個元帥根本就沒在你的眼裏！”
“元帥說哪裏話來！”肖嗣先盡量不發火，“你身為三軍統帥，肩負萬歲授予的掃北重任，而你卻貪生怕死，按兵不動，坐失戰機。大兵駐紮在城裏，不去討伐敵人，怎麼向萬歲交待？難道你怕死還不許我們出戰嗎？”
“你！你！”耶律餘睹見肖嗣先倒打一耙，氣得他麵皮青紫，但是為了國家大計，為了兩千兵士的安全，他還是壓下火氣勸道：“副帥，阿骨打占有地利，據悉已聚眾萬餘。我們兵力不足倉猝出戰，豈不白送將士性命！”
觀察使也過來勸說：“元帥之言有理，他何嚐不急，但兵力不足，不宜出征，萬一有失，豈不折了銳氣！還望副帥蘭思。”
“說來說去，你們還是怯戰怕死！我身為朝廷領兵大將，不能坐吃軍糧而不為國出力。你們也不用長敵人誌氣，滅自己威風。俗話說，將在謀而不在勇，兵在精而不在多。阿骨打兵馬雖有上萬，也不過烏合之眾。我定要以少勝多，大獲全勝！”
“肖嗣先，你擅自出兵，後果自負。
“我自己的人馬，勝敗不屑你掛懷。”肖嗣先將馬鞭一揮，“出發！”
耶律餘睹限見兩千人馬出城，氣得不知如何是好，隻是馬上歎氣：“咳！白送許多無辜生命。
觀察使近前來，他發出疑問：“大帥，你怨沒想，肖嗣先為什麼偏要拿雞蛋碰石頭呢？難道他真的不怕死嗎？”
“哼！要真有報匿忠心，他不歡退，寧江洲也不至予失守。”耶律餘睹說，“我才不信值呢！”
“那麼，莫非值與阿骨打有默契，虛晃一招就回來，然後就上本參你按兵不動？”
“若如此，女直人又是如何與他勾結通信？”耶律餘睹反問，“我們擔心這一點，四門全換上親信，又格外加強了對值及其周的監視，並未發現有異常跡象呀！”
觀察使聽了，也覺有理，他又思忖一會兒：“這事真叫人琢磨不透，我總感到其中有鬼。”
耶律餘睹也猜不出所以然來，隻好說：“且靜觀幾日，看他如何打仗，自見分曉。”
兩個人懷著疑慮的心情，安排人返上京向雁翎送信不提。
肖嗣先領兵出了寧江州，他的副將先就沉不住氣了：“都統，你當真要去征討阿骨打呀？我們這四千人死活不足惜，大遼國可不能沒有你呀！”
“傻瓜！你以為我願意去找死？”肖嗣先笑了，“本帥心中自有主意。”
是呀，肖嗣先才不會去送死呢！昨晚，上京家中派來一名家人，說是送衣物暗中帶來肖奉先的密信，是要肖嗣先配合用計設法除掉耶律餘躇。肖奉先的方略是步步進逼，不操之過急，先逐步引起天祚帝對耶律餘睹的反感，然後再相機除之。扣發援兵和今日肖嗣先出兵，都是這個陰謀的組成部分。這種情況，他當然不能公諸於眾，隻能自己心裏有數。
遼兵出城後行不過數裏，肖嗣先就傳令岔開大路，全軍向北迸發。
副將看著不解：“都統，這並不是去石頭城呀？”
“你就跟著走吧，我自有道理。”肖弱先心中好不得意。
遼兵頭頂烈日，行進了約三個小時，前麵出現了一座女直人聚居的大屯子，看那成片的房屋，至少也有三四百戶，一千多口人。肖嗣先馬鞭一指，遼兵蜂擁進村。
女直部落頭人，聞訊急忙迎到村日，並把肖嗣先接到家中。頭人命仆役端上茶點幹果，陪著小心問：“大軍來到荒村，不知有何公幹？”
肖嗣先安心找碴，繃起麵孔：“阿骨打聚眾叛亂，你可知曉？”
“大帥，那阿骨打一向驕橫狂妄，一心要淩駕予女直各部之上，我們索惡其為人，怎肯附從於他？且大遼待我等不薄，又豈能追隨他自取滅亡？”頭人唯恐肖嗣先不信，“大帥，我們是大遼順民，決無半點非份之想。”
肖嗣先冷笑兒聲：“分明全是假話，謊言！你與阿骨打勾結，響應他作亂，已有人告發，並有確鑿證據，豈容你狡辯！”
“大帥，這可真是天大冤枉！”頭人嚇得當時冒出了冷汗。
“去你媽的吧！”肖嗣先早已存心，哪聽分辯，拔出劍來將頭人砍為兩段。
頭人家中登時亂做一團，哭叫連天。頭人之妻發瘋一般要與肖嗣先拚命，憤怒質問：“你無故殺人，莫非是強盜和土匪！”
肖嗣先把牙一咬，向副將傳令：“此村女直人全都反叛，格殺勿放，按人頭領賞。”
副將這才明白肖嗣先為河出戰，一溜煙跑出去，傳下號令，兩千遼軍立刻在村中態意砍殺起來。但見血肉橫飛，耳聽哭聲淒慘。好湍端的和平村莊，突然闖平空降下災難。村民們毫無防管，又赤手空拳，幾乎無一幸免。頭人的家小，也都做了肖嗣先的劍下鬼。
沒用半個時辰，全村便被屠光。副將集合起隊伍，點數一下，共斬首九百餘級。肖嗣先滿意地點點頭，吩咐將婦女兒童首級—搴拋棄。
副將忙l、司：“都統，這是為何？要減少一半呀！”“你懂麼？”肖嗣先反問，“與女直叛軍作戰，難道會有婦嬰？”
“啊，”副將這才心領神會，“都統高見，我們是否收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