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三回有意阻兵居中作梗合謀弄奸殺良冒功(1 / 3)

殿前武士聞聲上前,就要把二肖押出去間斬,肖奉先疾呼:“冤枉!”

“鐵案如山,你休想狡辯。”天祚顯然下不了狠心,尚有幾分留戀。

“萬歲,為臣實在是冤,”肖奉先叩頭碰地有聲,“容臣一畜,便死而無怨。”

“好吧,你且講來。’

“謝萬歲!”肖奉先涕泣奏辯:“阿骨打興兵反亂,臣作為樞密使執掌兵權,確有失職之罪。但女直人口蜜腹劍,外忠內奸,不隻為臣被欺,萬歲亦受騙。為臣又不曾與其合謀,謂我合謀為叛,臣死也不服。”

雁翎怕父親變卦,搶話擂言:“肖奉先,難道忘了婁量夜入吻月樓,獻重禮之事?”

“公主,此事純屬別有用心之人誣陷。”肖奉先又轉阿天祚,“萬歲,您待我恩重如山,我位居百官之首,妹妹又陪王伴駕,富貴已極,殊榮齊天,我怎麼會勾結外人反叛觀?難道我放著大遼高官不做,而去做女直人的奴才嗎?萬歲盼鑒!”

天祚一聽,甚覺有理,是呀,肖奉先位極人臣,怎會冒著生命危險舍高就低呢?不覺開口說:“朕以為你也不會做此蠢事。”

“肖奉先,你休要裝軟詭辯。”雁翎回擊說,“常言道,人心不足蛇吞象,王莽篡漢,難道不是皇親所為!”

一直憤憤不作聲的肖嗣先突然開口:“雁翎,你身為公主救駕有功,也不能血口噴人!說我弟兄謀反,須有真憑實據。”

“同文驛驛丞和女直商人,便是鐵證,”

“那是你們用錢買通的假證。.”肖嗣先向天祚即頭:“萬歲,待擒得阿骨打或婁室,為臣願當堂對質。女直人若指證我同謀,方甘認罪伏誅。”

天祚帝生性優柔寡斷,二肖這一番申辯,把他那本來就不堅定的斬念,又大大衝淡。此刻他反倒要做和事人,對雙方說:“你們不要爭吵了,待朕思之,定有公斷。”

話未說完,元妃得到消息又哭上殿來。她麵籠愁煙,淚濕粉麵,嬌嫋嫋跪倒禦座之前:“萬歲!請您傳旨把妾妃一起問斬吧!”

“愛妃,你這是所為何來?”天祚帝看著心疼,離座相攙。

元妃做癡撒嬌不肯起來:“萬歲全不念夫妻之情,將妾兄問斬,我還有何顏麵活於人世。”

“快快起來,不要悲啼。”天祚帝耐心解勸,“國舅乃國事獲罪,與你毫不相幹,朕決不會株連愛妃。”

“說什麼株連!萬歲難道不知我兄是忠是奸?”元妃越說越激動,“妾兄為大遼天下,披肝瀝膽,廢寢忘餐,何曾有過一日偷閑。而今聖上竟輕信誹謗之言,要將忠臣問斬,怎不叫妾妃心寒!”

“你,你,”天祚不知不覺就從原來的觀點後退了,“朕並未一定要將國舅斬首,尚未做出決斷。”

元妃心中晴喜,這才如花枝招展站起來,走到天祚身邊,她決心繼續擴大戰果:“苒說妾妃之兄,以往的汗馬功勞權且不講,即今日聖上遇險,他舍命奮勇殺敵,右臂險被砍斷,難道他會是內奸?”

“愛妃之言有理。”天祚帝轉而關心地垂問肖嗣先,“卿家傷勢如何?”

“皮肉之傷,料無大的妨礙。”肖嗣先做出感激涕零的樣子,“皇恩浩蕩!隻要聖上安全,為臣便粉身碎骨,也會笑赴黃泉。”

天祚受了感動:“忠心可嘉,朕願群臣眾卿憎如此忠心赤膽。”

耶律餘睹聽出味道不對:“怎麼?你要變卦!”天祚對他的質問很是不滿,臉上現出不悅:“朕駕前都是忠臣,有什麼不好呢?”

“父皇,”雁翎電急了,“忠奸不分,難保江山!”

天祚帝以和事崽的氣說:“你們雙方都是朕的近臣,如左膀右臂一般,全都為大遼天下永傳,今後還當和舟其濟,扶保寡人。’

“父皇,冰炭怎能同爐,忠奸自古不共戴天……”

天祚截斷雁翎的話:“皇兒,你別再說了。如今女直人為亂,大敵當前,我們五指自當握成拳。你們的爭執且待以後再說,如今首要大事是平息阿骨打的叛亂。”

“父皇……”

天祚不容雁翎再說:“耶律餘睹、肖嗣先聽旨。”

肖嗣先歡喜無限,高高興興地答應一聲:“臣在。”

耶律餘睹雖然大為不滿,無可奈何也走過去站在禦座之前。

天祚帝當眾加封耶律餘睹為平北大元帥,肖嗣先為平北副元帥,要二人協同作戰,調集兵馬,早日消滅女直叛軍,直搗石頭城,生擒阿骨打,獻俘於帝闕。安頓已畢,天祚帝擔心再遇風險,一日也不肯再住,當即啟駕還朝,而肖奉先之罪,也就不了了之。

自從天祚帝加封,不和諧的氣氛就籠罩著遼軍。作為大本營的寧江州,到處可見對立的情緒。耶律餘睹和肖嗣先,分住城東和城西,兩人就象仇敵和冤家對頭一樣,彼此連照麵都不打,更不用說往來,也就談不上商議軍情了。其實,這都是天祚帝親手埋下的禍根。

這日中午,天氣異常燥熱,曬蔫的柳枝,懶洋洋地耷拉下麵條似的身軀,池中的金魚,也都昏昏欲睡地沉到了水底。花圓裏的月季,花苞剛剛欲放,就被如火的灼日,烤焦了嫩蕊。天,熱得沉悶,熱得壓抑,熱得叫人透不過氣來。耶律餘睹坐在三麵環水的清波閣裏,仍然感到心頭火燒火燎的。他敞開上衣,露出胸懷,手中的大葵扇搖個不止,頭上仍然不住淌下汗滴。也難怪他心情煩躁,天祚帝還朝已經七八日,而平叛之事仍一無進展。

耶律餘睹雖然有情緒,但公與私他是分得清的。女直人對大遼國的威脅,他大有切膚燃眉之感。為了大遼圄的安全,他可以壓下心頭火氣,暫且不追究對肖氏兄弟的處理。作為一名軍事統帥,他深知戰機的重要。如今阿骨打剛剛造反,女直各部尚在觀望,未肯輕易附從,可以說是立足未穩,羽翼未豐。此時若以優勢兵力迅速進擊,定可一戰而勝。他以大元帥的名義,飛檄各州,催調兵馬,原以為數日之內,就可調集萬餘;誰料,時間已快一句,前來報到的援兵還不足一千,而且多是老弱殘兵,哪有戰鬥力!耶律餘睹眼看著坐失戰機,他怎能不急?又怎能不氣?宦海浮沉,悠忽半生,其中奧妙他又怎能不知!盡管他受封為大元帥,但全國兵馬要受北院樞密使肖奉先節製,各州大將均是肖奉先親信心腹,誰不看著肖奉先眼色行事!事情明擺著,若允許耶律餘睹及時把大兵調齊,一鼓蕩平女直,豈不讓耶律餘睹立下赫赫戰功,他在天子麵前不就更加出入頭地?班師之日,難免又要舊事重提,一定又要追究肖氏兄弟與阿骨打勾結之事。這自挖墓穴之舉,肖奉先當然不會做;而耶律餘睹明知朝中是誰掣肘,他也隻有歎氣而已。

耶律餘睹正獨自悶坐,寧江州觀察使前來看望。他對這位觀察使頗為敬重,兩人觀點一致,談起來很是投機。看見他來,耶律餘睹忙起身:“你來的正好,快幫我拿個主意。”

“大帥,莫非還是為援兵之事?”觀察使已知就裏。

“咳!”耶律餘睹歎口氣,“我已三番兩次飛檄傳令,但各州兵馬隻說收拾行裝,準備糧草,添置器具,隨後就到。可是今日推明日,明日推後日,遲遲不來,怎不令人氣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