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看,”天祚帝取出一個三寸多高的龍鳳瑪瑙瓶,“這裏麵是七蛇涎,是由七種蛇毒融彙而成,隻要在酒中滴入一點,就勝予八步斷腸散之效力。”
“好,”雁翎接過來,“就用它送耶律胡歸天。”
天祚又關照說:“事先要裝出笑臉,不能露出破綻。”
“這是自然。”雁鍶將龍風瑪瑙瓶貼身收好,心中已經做好了打算。“這廂天子和公主都已胸懷殺機,而耶律胡仍然大做駙馬美夢。在耶律胡看來,一切都是那麼順利,婚禮雖然倉促但也隆重。拜過花堂,席終入散,耶律胡美滋滋飄飄然微微醉步入洞房,紅燭高燒,香噴蘭麝,盛裝的雁翎公主,越發顯得千嬌百媚華貴雍容。耶{胡情難自禁,走近前深深一躬:“公主,有情人終成眷屬,今晚才是天遂人願。”
侍立的碧雲以身相攔:“請駙馬坐下敘話。”
“駙馬?駙馬!”耶律胡忍不住笑出聲,伴之手舞足蹈,這個稱呼來得多麼不容易呀!夢寐以求的願望,如今終於得以實現。他坐下來,還難抑內心喜悅,止不住搖頭晃腦。
雁翎卻平靜得象一尊雕像,端坐不動,麵部表情倒遣自然。但是耶律胡怎知,她心底的波濤,正在翻著巨瀾,猶如平靜的湖麵下,無數股暗流衝激攪縫。在l),人生大喜之日的洞房花燭夜,她心中沒有喜悅和甘甜,隻有仇恨和苦酸。
耶律胡似乎難耐了:“公主,天時不早,我們歇息吧。”
“你忙什麼?”碧雲代為回答,“先喝了交杯酒,才能入洞房。’
“好,好,待我們夫妻交杯換盞,”耶律胡端起麵前的碧玉杯。
“且慢。”一直沉默不語的雁翎終於開言了。
耶律胡喜得眉開眼笑:“公主有何吩咐?”
“我有一事不明,不知肖學士如何身死?”
“公主,這大喜之期,提他該有多晦氣!”
“我想弄個明白。”
“公主難道不細,他夜入我母臥室,被我當場刺死。”“你不覺得過分嗎?”“公主,若不如此,你我今晚怎能洞房花燭?”
“也說的是。”雁翎點點頭,耶律胡已親口承認,不需再做猶豫,她剛要把自己麵前的酒杯遞過去,又想起一件事-,“我再問你,為何喪盡天良又將生身母親害死?”
“公主,這事天大冤枉,我母乃奪劍自殺,你可不能聽信傳言。”耶律胡聽出雁翎話中有氣,深恐因此影響婚事,急著解釋。
“表白亦無用,不是你害,也是被你所逼!”
“公主,這怎能怪我呢!”耶律胡急了,便和盤托出,“我母與萬歲有私情,被我撞見聽到,她感到羞愧無顏見人這才自盡。”
“什麼?!”雁翎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胡說!父皇決無此事。”
“我敢對天發誓,千真萬確!昨天晚上,萬歲也在我母房中。我躲在窗外親耳聽到;我闖進屋內,親眼見到!”
躲在屏風後的天祚帝,此時真恨不能出去縫上耶律胡的嘴,但是他又怕攪了既定之計,耳聽耶律胡敘說隻有幹著急。
雁翎已經聽不下去了:“你別說了!”她真沒想到,父皇竟會做出這種事。
耶律胡見雁翎發怒,越發要表白自己:“公主,我不敢有半句謊言,所說句句是實呀!”
雁翎怒目橫眉:“既然被你撞見,為何不劍斬昏君?”
“我?他,答應我做駙馬,怎能夠……”
雁翎突在不願再聽下去了,將桌上的酒杯換過:“槧,推杯換盞,千!”
二人一飲而盡,耶律胡放下杯,以駙馬身分支使碧雲:“邃去鎬好床帳,侍候本宮與公主安寢。’
碧雲佇立不動,隻是冷笑著說:“你還想入洞房T?等著進棺材吧!”
耶律胡一愣:“你這是什麼意思?大膽!小小富娥竟敢胡言亂語。”話音未落,忽覺腹中如刀紮、針刺,繼而似烈焰燒膛,痛得他登時滾下汗滴。“哎呀!疼死我了!公主你,你……”他紮撒著雙手竭力向雁翎公主夠去,但身子一晃便撲通一倒在地。劇烈地掙紮,抽搐幾下,便七竅流血,一命嗚呼了。
天祚帝聽到外麵了事,急忙閃身出來,見耶律鶴已死,心中半憂半喜。喜的是耶律胡這人證被消滅,憂的是又被雁翎得知。他顧不得別的,先對雁翎說:“皇兒呀,方才耳律胡是一派胡言,千萬莫信他……”
雁翎不耐煩地打斷他的話:“你別說了,我心中清楚!”對於這件事,雁翎是確認無疑。在此之前,早已耳聞了風言風語,耶律胡之言,恰恰傲了證實。
天祚帝見狀越發不放心:“雁翎,你可不能信他的話亂說,須知為父乃一國之主啊!聖人有言,.臣為君諱,子為父,諱!”
“兒知道審時度勢,權衡利害!”雁翎雖然氣憤,但對父皇又能如何,也隻有隱惡揚善了,她長歎一聲,“咳!古聖先賢的話,可信乎可為乎?”
“好吧。”天柞歹-|j奈何,隻好暫且作罷。他也相信雁“鞫不會出他的醜,父皇被人議論,公主也麵上無光呀!
耶律胡、肖曼、都護夫人的三具屍體,先後掩埋起來,然而這出悲劇並未到此為止。一直坐出觀虎鬥的肖奉先不甘就此罷休,他極力抓住時機出來做導演,要把悲劇繼續擴大下去。這一日,他獲悉天祚帝又駕幸妹妹元妃宮中。趕緊前去拜見。
自從都護夫人死後,天祚帝一直鬱郎寡歡,提不起興致,他一是難忘都護夫人那香豔的身影,二是擔心雁翎說畿他的醜行。正在煩躁,肖奉先來見,也就不大高興;“樞密使,又有何事進宮?”
“萬歲,”肖奉先早在心中想好說詞,“耶律餘睹與阿骨打勾結,致使兩萬大軍盡失,理當處以重罰。’
天祚越加不滿,耶律餘睹妻與子皆因己而死,他覺得聞心有愧,於心不忍,不願再處罰耶律餘睹:“肖奉先,朕看肖嗣先也是國舅份上,不忍問罪,令弟孤不追究,你又何苦不放過別人呢!”
“萬歲,臣是為您安全,為大遼江LL!著想啊!”
“難道不處罰耶律餘睹,就會危及我的天下!”天祚帝已經不滿了。
“萬歲容臣啟奏,”肖奉先軟中帶硬地說,“那耶律餘賭,自被降為副帥,便心懷不滿,如今他擁有數千精兵,又在國人中沽名釣譽,一旦獲悉嬌妻愛子俱遭不幸,他能善罌甘休嗎?倘~怒之下興兵作亂,怎不危及萬歲安全!”
“這……”天祚帝立刻倒吸一口涼氣,心說對呀,耶律餘睹若知妻、子俱亡,怎保他不造反?
肖奉先察顏觀色把火:“而且,關於他妻、子之死已有傳言,萬一這些傳進他耳中,萬歲,隻怕對您大為不利呀!”
天祚帝一聽就更擔心了:“依愛卿之見呢?”
“趁消息尚未傳到邊關,萬歲立刻傳旨宣他進京,隻說是與肖嗣先對質。待其自投羅網,當殿綁住,開刀間斬,以絕後患。”
天祚帝把牙一咬:“就這樣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