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節:丹青畫秀顏(1 / 1)

音塵回到清音寨時,已是夜色濃重,望著立於一樹梅花下的主子,愧疚道:“爺,音塵失職。未能尋到小姐蹤跡。”

上官莫離搖頭:“音塵,我並沒有期許你能夠帶回她的消息。她那樣一個人,即便是我,又能耐她何?我隻需要知道,冬至節那一日,忘憂穀可有人出穀?”

“爺,冬至節那一日,忘憂穀大雪封山,音塵一直守在穀外唯一的出口處,從早到晚,是有幾人出穀采買冬貨,隻是,音塵未曾見到小姐。音塵不甘心,隔日偷偷進穀,找來丫鬟打聽,丫鬟卻說冬至小姐前日清晨便出穀去了。爺,音塵眼拙,……”音塵從袖中掏出一副卷軸,遞於上官莫離,有些灰心的說道,“音塵自以為,憑著爺給的畫像,定能找出哪一位是小姐。”

上官莫離接過卷軸,並不打開,隻是道:“為何會受傷?”

“這……”音塵欲言又止,總不好說,忘憂穀內那一群大男人好似有嚴重的戀冬至小姐情結,也不知道從哪裏知道她在打探冬至小姐,竟然沿途追擊他,非得要問個清楚,方肯罷休。他躲了,不管怎麼躲,還是被他們一群大男人堵住了;他打了,卻是雙手難敵眾拳。那一群大男人全是江湖上響當當的成名人物,他原以為他們顧念名聲,總不至於一起圍攻他。他錯了,在這一群男人眼中,他們的小師妹顯然比名聲要重要千百倍。不打死他的原因,隻有一個,非得逼供出是否有別的餘黨打聽他們的小師妹。在他被逼無奈,打算咬舌自盡之時,幸好一位少年公子出現了,還真是奇怪,那一群囂張的大男人竟然看著少年公子,一個一個的傻乎乎的張著大嘴傻笑。

“受傷的原因很難啟齒嗎?除了被忘憂穀十大使者窮追不舍,想必也不會有別的原因了。”

音塵聽到爺清冷的嗓音,冷汗不禁冒了出來。他的主子爺,從來就不是常人所能比的。他從不知道,天下之事,即使爺足不出戶,能有幾個是他的主子爺所不知曉的。

“隻是,你能夠活著回來,倒也稀奇了。那群人,若是不問出個所以然來,如何會放了你?”因為,他明白,她是那十大使者此生唯一的信仰與守望。

音塵聞言,忙道:“是一位少年公子為音塵解了圍,說來奇怪,那十大使者,見著那位少年公子,一個個的竟然隻是傻乎乎的張大嘴傻笑。那少年隻是眼光微微瞟過,淡笑著說,各位很閑?還真是奇了,那十大使者竟然啥都沒說,低著頭一溜煙就不見人影了。”

“就一句話麼?少年公子……”上官莫離清冷的眸子望向黑暗盡頭,隱約的琴聲一直都沒有斷過。琴聲飄來的方向,應是清音寨外的街市。而那首曲子,是那樣的熟悉,輕快的曲調,哀怨的歌詞,輕潤的唱腔:

朱砂筆畫出眉間一點紅,

掩去昨日歡愛今日愁;

出了青樓喜拜堂,

喜帕蓋頭俏佳人;

郎啊郎,郎啊郎

歡情雲煙過

……

許久,未見爺有所回應,音塵以為爺有疑慮,忙道:“確是一少年公子,長相分外俊秀。他丟給音塵療傷聖藥,隻說了一句,若不想功力盡失,每日三次服下此藥。然後,便失了蹤跡。”

隱約的琴聲在這一刻乍停,上官莫離揮揮手,道:“你下去吧!”

“那個,小姐她……”

“不必再找了。”上官莫離望向無邊的夜色,“也該是時辰啟程去德智學堂了。”

音塵躬身退出去。上官莫離攤開手中卷軸,畫中女子,容顏清秀,那一雙眸子卻是罕有的黑白分明,那恣意上翹的唇角,那始終燦爛的笑容隔著多深的任性與多少的冷漠?那是他自忘憂穀回清音寨後畫就的。微微移開俊眸,將卷軸合上,塞進袖內,每多見一眼那樣的眸子,多看一次那樣的笑顏,他便需要多大的耐力方能維持向來冷然的心神。

“除了你,還有誰能夠讓十大使者如此乖乖聽話?我倒是忘了告訴音塵,你除了琴棋書畫超群,武功了得,易容之術亦是深得乃師白眉老人真傳。何需找你?我本沒有打算讓音塵找你。隻是想知道,如你這般狡猾的心性,我是否能夠猜出一二。果真沒有猜錯啊!”低低的聲音不帶任何情緒,冷冷的,浸在紛飛的雪花裏,未及入地便已消逝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