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姑蘇驚變(3 / 3)

斟酒的美人被勾踐那副凶象嚇壞了,不知道大王為什麼對她不滿意,斟酒時手直打抖,一人不小心將勾踐飲酒的金爵打翻了。她嚇得一下呆住了。

勾踐勃然大怒,一腔無名火頓時發泄到她的身上,“啪”地給她一個重重的耳光,飛起一腳將她踢翻在地,接著抽出佩劍一下將她揮為為兩段。鮮血汩汩地從那柔美的身體裏流出,同翻倒在地的醇酒混合在一起。可憐的宮女,隻來得及慘叫一聲,至死也不明白為什麼,就糊裏糊塗地成了刀下之鬼。

跳舞的宮女們頓時一個個嚇得花容失色,呆若木雞,渾身打顫。

陳乾走了進來,吃驚地看了一眼地上的死屍。行禮道:“稟大王,範大夫突然生病了,不能前來!”

“什麼病?”

“肚子疼。”

勾踐冷“哼”了一聲,揮手讓陳乾退下。

陳乾看了看勾踐,又看了看地上的死屍,小心地繞開血跡,退下殿去。

幾個近侍進來,將屍體拖了出去,弄幹了地上的血跡。

一個中年婦人,大概是宮中的女官,指著那群嚇呆了的宮女,奏道:“大王,讓她們下去吧!”

勾踐冷冷地看了看那群宮女,輕輕地揮了揮手。那群宮女如釋重負,急急忙忙地走了。

“大王!是不是再找兩個美人斟酒?”那女官討好地問。勾踐沒有吱聲,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那女官嚇得打了一個寒戰,不敢多言,悄然退下。

此時,勾踐把範蠡恨之入骨。派人行刺,沒有成功;請他到姑蘇台來,他裝病。“哼哼!任你範蠡狡猾,總逃不出我的手心!”他咬著牙,暗暗地說。

勾踐越想越氣,越想越恨。他站起來,一手拿壺,一手拿杯,踉踉蹌蹌地在大殿上走來走去,自斟自飲。不多時,一壺酒告馨。他隨手把酒杯和酒壺一摔,長歎一聲,伏案而臥。

近侍不敢驚動他,輕輕地給他披上一件錦袍,收拾了地上的酒具。

睡夢中,勾踐看見西施夫人在眾多宮女簇擁之下來到大殿,心中大喜,急忙上前一把摟住。西施夫人笑靨如花,菱歌清唱,翩翩起舞,樂得勾踐撫掌大笑,連呼“拿酒來!”突然,範蠡闖上殿來,拉著西施就走。勾踐大怒,拔劍便追,可怎麼也追不上,眼睜睜看著範蠡拉著西施夫人越走越遠。急得勾踐大叫起來:“範蠡老賊,往那裏跑?快把西施夫人留下!”

正在這時,忽見夫差手提屬鏤劍迎麵跑來。夫差用劍指著勾踐大叫:“勾踐,還我命來!”勾踐嚇壞了,轉身欲跑,卻怎麼也邁不動步,眼見夫差一劍剌來,嚇得他“卟通”一下跪到地上,大叫:“大王饒命!大王饒命!”

“大王!大王!你怎麼啦?“在眾侍臣的呼喚下,勾踐從惡夢中醒過來,仍舊雙打亂揮,滿頭大汗,嘴裏“嘟嘟嚨嚨”不知說些啥。

“大王!你醒醒!”聽著侍臣們的呼喚聲,勾踐完全清醒了。他為了掩飾自已剛才在夢中的失態,厲聲地喝道:“你們叫什麼?驚破了寡人的好夢!”侍臣們麵麵相覷,不敢作聲,悄然退下。勾踐這才發覺天已經破曉了。

他走出殿外,來到欄邊,經曉風一吹,頓感清爽了許多。他憑欄遠望,姑蘇城迷迷蒙蒙,太湖上茫茫蒼蒼,幾聲雞鳴,幾聲犬吠,他不禁有一種孤寂冷落之感。回想起剛才的夢境,仍然有些後怕。

天色漸明。這時,石柄大夫急匆匆地走,報告說:“大王,範大夫不見了!”

“什麼!”勾踐叫了一驚。他不禁想起剛才的夢境,迫不及待地問:“西施夫人呢?”

“也沒有見了。”

“到那裏去了?”

“不知道!”

“誰說的?”

石柄大夫慢條斯理地說:“剛才微臣過府相訪,家人進去通報,才發現主人不在。隻在他房間的案上發現這封帛書。是給大王的!”說著,雙手將帛書呈上。

勾踐一把將帛書抓過來,瞧了瞧,不禁勃然大怒,大聲喝道:“快快!給我追!”你道勾踐為什麼這樣著急?原來這是一封向勾踐辭行的書信。範蠡走了,把西施夫人也帶走了,這自然是勾踐著急的主要原因。此外,象範蠡足智多謀的人,如果讓他跑到別的國家,再返過來與自己作對的話,後果不堪設想。範蠡這樣的賢才,在勾踐的眼裏隻是一件器物,能用則能,不能用寧可毀掉,萬萬不能讓他人使用。

眾侍衛聞聲湧來,莫名其妙看著勾踐,不知是怎麼回事。正在這裏,忽報文種大夫求見!”

勾踐眼珠子一轉,暗道:“範蠡跑了,這文種怎麼沒跑呢?好好,得先把他穩住再說,可別讓他也跑了。”

勾踐降階相迎,拉著文種的手,叫道:“文愛卿!你與範大夫一道來越三十年來嘔心瀝血,勞苦功高!如今大功告成,正當與寡人同享太平,誰知範大夫卻拋下寡人而去。範大夫一去,不僅愛卿失一摯友,寡人亦失一肱股,真是痛煞我也!”說著,將範蠡的帛書遞給文種,竟掉下幾滴眼淚來。

文種看了看,見是一封向勾踐辭行的信,辭意委婉而懇切。因有昨晚的唔談,他也不感到吃驚。不過範蠡說走就走,是他所沒有料到的。他見勾踐一副痛心的樣子,不禁暗道:“範兄,你太過慮了!大王豈是那樣的人?”

文種沉吟了一下,將帛書還給勾踐,問:“大王準備怎麼辦?”

勾踐揮淚道:“寡人即令輕舟快騎,四出追趕,務必將範大夫追回!”

文種諫道:“大王不可!範大夫去意已決,追也是沒用的。人各有誌,不能強求。他既然一心要歸老林下,大王不如就尊重他的意願吧!”

勾踐見文種這麼說,沉默了半晌,心中暗道:“哼哼!尊重他的意願?姓文的想得太天真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隻有作臣子的服從我,那有反過來要我尊重臣下的意願的道理?不過姓文的這小子可不好對付,得給他吃顆定心湯圓才行,別讓他也跟著跑了,或者在國內給我製造點什麼麻煩事來。“想到這裏,勾踐歎了口氣,說:”愛卿言之有理,寡人隻好忍痛割愛了!”說罷,還連連頓足捶胸地叫道:“真是痛煞寡人也!”

文種不知勾踐所痛心的隻是西施夫人,隻道他痛失功臣這麼傷心,也跟著流下眼淚。他十分感動地暗道:“範兄!如果你見到大王這副悲痛的樣子,大概便不會走了吧?”

石柄大夫見勾踐不再追範蠡了,不見得暗暗高興。原來這石柄大夫對文、範二人成見很深。他是石買大夫的兒子,他家與勾踐是世代姻親。石買大夫原是執掌相位的,是文、範二人取代了他。後來竟被逼出了京城,為軍士所殺。在範蠡和文種執掌大權的日子裏,改革弊政時又觸犯到了他家的利益,石柄曾向勾踐多次哭訴過。無奈國家處於非常時期,勾踐隻好勸他忍耐。此外,還有一件不大不小的過節,那就是為了西施和鄭旦。原來石家的封地正是在諸暨一帶,鄭旦和西施隻不過是他治下的草民,這兩個女子早晚是要收為已用的。如果不是範蠡那麼一搞,這兩個天生尤物自然是他的了。眼睜睜地看著兩個天仙般的絕色美女從他懷裏奪走,如何不恨?如今,姓範的一走,姓文的就孤掌難鳴了。後來,文種被勾踐逼死,與石柄的陷害有很大的關係。這是後話。

文種勸道:“範大夫歸隱隱林泉之下,安享田園之樂,也是人生快事。大王就不必這般傷痛了。如今,吳國已滅,霸業初成,大王欲效齊桓、晉文幹一番大事,還有許多事情需要作。可不能因範蠡大夫一走便消沉下去呀!”

文種的話觸動了勾踐的野心。他由衷地說:“愛卿之言有理,寡人是決不會放過這個大好時機的!”

這時,太宰苦成,太史計倪和司馬諸暨穎等一幹大臣得到範蠡出走的消息也來了,各各麵帶驚急之色。

勾踐掃了眾人一眼,歎了一了口氣,說:“範蠡大夫一走,寡人再也得不到他的教誨了,叫我怎麼不痛心呢?我要給他塑一樽金像,讓他永遠陪伴著寡人!”他接著對石柄大夫說:“石大夫,這件來就交給你去辦吧!”

石柄大夫唯唯諾諾,領命而去。

“諸暨穎,你就暫代大將軍之位吧!”

“這……臣恐力所不及……”

“愛卿,你就不必推辭了吧!範大夫一去,這大將軍除了你還有誰能當此重任呢?讓卿暫代,隻不過寡人希望範大夫突然回心轉意,有朝一日能夠重新回到寡人身邊。”

文種聞言,激動不已。諸暨穎誠惶誠恐,拜謝而去。一幹大臣也隨著走了。

勾踐目送文種等人下了姑蘇台,冷笑了兩聲,回到案邊,草草用了早飯,支著頭呆了半晌。

勾踐喚來蓋章、聞石、奚奇和陳乾。這四人都是勾踐的心腹衛士,名列越女劍十大高手之列。四人一齊行禮,問道:“大王喚臣等何事?”

勾踐審視了眾人一眼,問:“範大夫出走的事你們知道嗎?”

“知道了!”

“好!”勾踐點點頭,吩咐道:“寡人命爾等立即動身,微服出訪,務必找到範大夫的下落,把他請回來!”

“是!”

“大王,要是範大夫不願回來,怎麼辦?”陳乾大膽地問了一句。

勾踐看了陳乾一眼,臉上掠過一絲詭譎地笑容,說“那就把西施夫人帶回來好了!”

“把西施夫人帶回來?”眾人不解其意,惶惑地問。

勾踐狡猾地笑了笑,說:“西施夫人一回來,範大夫不就跟著回來了……英雄難過美人關嘛,誰舍得那麼一位天仙般的夫人呢?”他說著,輕薄之意流於言表。接著他把手一揮,道:“爾等去吧,不管采取什麼辦法,隻要把西施夫人帶回來了,便是大功一件。

“是!”

最後,勾踐任命蓋章為首,陳乾為副。四人告退之時,勾踐又特別將蓋章留下來,交待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