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釣洲受困(1 / 3)

由於發現勾踐已派人追來,為了避免白天行動被其發現,範蠡讓船在蘆葦叢中歇了一天,直到晚霞映天,才啟航西向。

涼月半規,疏星閃爍,溶溶的月光灑落在湖麵上,如金蛇遊動。時值暮秋,東風難逢,隻得劃槳前進。船槳拍打著水麵,發出單調而有節奏的響聲。

行了一夜,在啟明星升起的時候,湖上起霧了。那霧越來越濃,象一塊厚厚的帷幕,緊緊地裹著這隻可憐的孤舟,仿佛要把它擠碎似的。

舲船在霧海中走了一陣,天色漸漸明了,但數丈外仍是茫然一遍。

“瞧,蘆葦!是不是又到了什麼島了?”範蠡指著水麵的蘆葦對伯揚先生說。

“天知道!這樣大的霧在蘆葦中瞎闖可不是好事,萬一陷進裏麵出不來可就糟了。”伯揚先生憂慮地說。

範蠡點點頭,吩咐水手用竹篙探著前進,水淺時便把船停下來,待霧散了之後再說。

船又行了十數丈,蘆葦越來越密。突然從一個水道裏劃出一隻小船,上麵站著幾個持刀拿杖的兵士。為首的在船頭喝道:“什麼船?好大的膽子,敢來窺探水寨!”

範蠡和伯揚先生吃了一驚,暗道:“那來什麼水寨,越國的,還是其他什麼人的?”

範蠡急令停止前進,待那船駛近,這才看清那夥士兵竟是穿著吳軍的衣甲。原來這就是夫差的那支殘軍。

範蠡欠身道:“在下朱昭,經商路過,不想在大霧中不辨方向,誤闖了水寨,望軍爺原諒!”

“嗨嗨!那頭目幹笑了兩聲,說:“既是做生意的,我們自不會留難。不過,我們寨主有向例,把船上的貨物拿出來我們對半分分吧!”

“這……我們剛剛入湖,還沒有貨物呢!”

“哈哈!”那頭目得意地笑道:“沒有貨物,錢也行;沒有錢,人也行。總之,不管什麼,沿山打獵,見者分一半……”

範蠡還想再說什麼,古城子在一旁那裏忍得住,喝了一聲“拿去吧!”一枚飛蝗石應聲而出,正中那人腦門,“卟通”一聲掉下水去。

小船上的兵士嚇得一聲驚叫,搖著船調頭便跑。一邊吹起急促地號角聲,頓時前前後後,遠遠近近數處號角之聲相應,鼙鼓之聲頓起。

範蠡令船急退,此時西風正烈,升起風帆,順風而行。

突然,霧中鑽出一隻小船攔住去路,幾支箭迎麵射來。後麵的鼙鼓聲也越來越近,呐喊之聲四起:“不要放走了奸細!”

近距離相搏,飛蝗石較弓箭為優。古城子和歐欽出手極快,小船上的士兵紛紛落水。順風揚帆,船行得很快,當接近那隻小船時,古城子和歐欽兩柄長劍又砍翻了幾個。哪夥人那裏阻擋得住,隻得讓出路來。

範蠡一行剛跑出一箭之地,後麵鼙鼓聲大作,隱約可見一條戰艦追來。

湖上的霧越來越薄,最後竟完全消散了,太湖碧波萬頃,數十裏外一覽無餘。

範蠡的船同這戰船速度差不多,甩又甩不開,躲也躲不掉,戰船緊追不舍。

忽然,前麵數裏外又出現了兩艘戰船迎麵而來。前有阻攔,後有追兵,如何是好?眾人一齊看著範蠡。那兩隻船越來越近,竟是越軍旗號,眾人越發吃驚。

“快!到那邊去!”範蠡指著遠處一個小島說。那小島在他們的北麵,約有數裏之遙。眾人操作槳,拚命向那小島劃去。

這島子不大,見方不及一裏,有山不高而多石。沒有什麼大樹,隻有荊棘叢生,荒草沒人。小石山兩脈合抱,中有水塘一個,約一畝大小,環塘有翠竹環繞。兩脈合抱處有一丈多寬,長數丈的水口,外連太湖,這水塘實際上就是太湖的一部分。

島子四周除進來的一邊外,其餘灘長水淺,礁石密布。除進口一帶有一些蘆葦外,其餘都是石灘,光禿禿的。

眾人一看,不知什麼時候吳軍的戰船已經跑了,越軍的兩艘戰船卻隨後追來。範蠡將船駛入塘中,令眾人上岸,隱於亂石和荒草叢中。自己同眾武士守住塘口,作好應對的準備。

幸好水道的水也不太深,戰船靠不攏來,隻好隔著十來丈遠停下來。船頭的一位軍官問道:“你們是幹什麼的?”

範蠡身為大將軍,曾多次深入軍旅中,許多軍官都認得他,不便站起來答話。便給伯揚先生遞了個眼色。

伯揚先生會意,站起身來,躬身行禮道:“在下朱昭,楚國人,入湖經商,不意遇上這股殘兵行劫。如果不是軍爺搭救,後果不堪設想。小人謝謝軍爺救命之恩!”

那軍官“嗬嗬”一笑,抱拳還禮,道:“好說好說!既是客商,就不必驚慌了。我軍紀律嚴明,絕對保護商旅安全,放心好了!不過這湖中有幾股匪寇騷擾商旅,你們要小心才是。”

這時,隱在一旁的歐欽輕聲說:“那不是祝銑那小子嗎?”範蠡等人仔細一看,果然是他,這一來不越發不敢露麵了。好在祝銑同伯揚先生並不認識。

祝銑怎麼到這裏來了?原來他把蓋章等人送走了之後,心裏很不是滋味,他深受範蠡知遇之恩,對這麼一位雄才大略的人突然走了心裏實在接受不了。於是他便率了兩艘戰船出來走走。如果真的遇到範蠡大夫,便極力勸說他回去。可他做夢也沒想到,在這小小的船中正有他要找的人。

“多謝軍爺指點!”伯揚先生謝道。

祝銑繼續說:“如果你們害怕那股殘匪,不妨到戰船上暫避一時。必要時,我們也可以護送你們到目的地去。”

“多謝軍爺的好意,那就不必了!”

“好!先生保重!後會有期!”祝銑說完招呼兩艘戰船掉頭走了。

眾人從掩蔽處鑽了出來,望著漸漸遠去的越軍戰船,舒了一口氣。

範蠡一行在小島上歇息了一陣,直到傍晚才準備開船。突然,兩艘吳軍戰艦悄無聲息地向小島駛來。原來那夥吳軍殘兵見範蠡等人並沒有投向越軍,便知道他們不是越軍的細作。他們躲避越軍戰船,但並沒有走多遠,麵且還派了一艘小船,在遠處悄悄地監視範蠡一行的動向。直到天色將晚,估計越國的水軍不會再出動了,才悄悄地逼了上來。

範蠡見狀,立刻吩咐伯揚先生帶著女眷上山紮營,以監視吳人的動向。自己帶著所有的男丁,連水手在內約十七八人,準備迎敵。他將這十七八個人分成兩隊,由古城子和靈姑洋二人指揮,分別據守在水口的兩邊。

兩隻吳船在離岸七八丈遠的地方下了錨,各放下兩隻小船,載著數十名兵士,向水口衝來。為了不驚動越軍,鼙鼓不鳴,也無呐喊,隻有船槳的擊水聲和羽箭的破空聲。

驚風四起,殘陽如血。

那幾隻小船如箭一般向水口衝來,箭如飛蝗,射得荊叢和荒草的枝葉紛紛折斷。有的射在石頭上,濺起一股股火花,幾乎把荒草點燃。

靈姑洋和歐欽兩人神射,雖不及陳乾家學淵源,但在陳音的調教下卻也不同凡響。小船上的兵士雖然也是盾牌護體,但那裏擋得住二人的神箭,他二人不緊不慢地各射出了十多支箭,隻見小船上的兵士應弦紛紛落水。但這夥殘兵到底不是一般水寇可比,他們訓練有素,每當一個人負傷,便有另一人接替他。因此,雖然小船上的兵士傷亡過半,但其速不減,除了一艘小船在離水口一丈多遠的地方擱了淺外,其餘三艘小船,尚有四十多名兵士,各持槍械分別向岸上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