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山寨作客(1 / 3)

莫石大開三關寨門,列隊迎接範蠡一行。

莫石和鬥勝、楊鋒把範蠡等人讓進聚義大廳,分賓主坐定。

莫石夫人聞聽小姑來了,急趨而出,姑嫂相擁少不了又是一番痛哭。這莫石夫人不是原配,是在笠澤大戰時從越人手裏救下的一個姑娘,後來便嫁與他為妻。其中,自然少不了一番傷心事。

眾女眷同莫石夫人到後寨去了。

莫石吩咐殺豬宰羊,大排宴席,款待範蠡一行。

席間,莫石頻頻勸酒,一再向範蠡等人致謝。賓主談笑風生,相洽甚歡。

鬥勝卻一言不發,喝著悶酒,不時打量著範蠡等人。原來他見範蠡和伯揚先生舉止優雅,古城子等四人英姿煥發,具不是等閑之輩。如果這夥人留在這裏的話,似必主客易位。

莫石、鬥勝和楊鋒三人,因莫石的官最大,武功又好,人望最高,因此居了首位。鬥勝同楊鋒本是師兄弟,鬥勝是師兄,又老謀深算,居了二位。楊鋒年輕氣盛,武藝精湛,屈就末位。鬥勝見範蠡等人來頭不小,深恐落腳下來反客為主。於是,他便想挑動楊鋒好勝的特性,給範蠡等人來一個下馬威,叫他們不要妄為。

趁眾人談得熱烈之機,鬥勝給楊鋒便了個眼色,二人裝著方便走了出來。

二人尋了個僻靜的地方,一同坐下。

“師兄!到這裏來有什麼事?”

“師弟,你看這夥人怎麼樣?”

“怎麼?”楊鋒不解地看著鬥勝。接著又問:“他們是大哥的朋友,你問這幹什麼?”

鬥勝笑了笑,理了下胡子,故作不經意地說:“為兄老了,倒沒有什麼……”

他故意打住話頭,似笑非笑地看著楊鋒。

“師兄,你這是什麼意思?”楊鋒本是個魯莽之士,自然猜不透鬥勝的機關。

“哎呀!我的師弟,你就這麼個死心眼?你不看那夥人,來自宮廷,又同大哥攀上親,一個個盛氣淩人的……”說到這裏他看了看楊鋒,見楊鋒還沒有醒悟過來,歎了一口氣,繼續說道:“要是他們留下來,還有你我兄弟的好果子吃麼?”他頓了一下,又說:“你我兄弟事小,恐怕到時候大哥也會被他們踩在腳下呢!”

“什麼!”楊鋒一下跳了起來,叫道:“誰敢動我大哥一根毫毛,我就和他拚了!”

鬥勝急忙一把把他扯住,道:“輕點聲!現在人家是客,可不能亂來。”

“這……”楊鋒不情願地蹲了下來。粗聲武氣地問:“師兄,你說怎麼辦?”

鬥勝見楊鋒上了鉤,心中暗喜。他故意沉吟了一下,說:“其實,現在拚命還不是時候,搞不好惹惱了大哥可不是玩的。依為兄之見,先給他們點顏色瞧瞧,讓他們不敢小看咱們就成了。”

本來,楊鋒對昨天未曾施展就當了俘虜就很不服氣,經鬥勝這一挑動,還真有點按捺不住。見鬥勝如是說,高興地一下跳起來,說:“好!小弟聽你的!”

鬥勝也站起來,附著楊鋒的耳朵說了起來。

接風酒吃了半天,各各都有些醉意了。賓主天南地北談得十分投機。

鬥勝向楊鋒使了個眼色,對古城子笑道:“古城兄來自宮廷,聽說宮中七十二手連環劍,乃武林一絕,不知古城兄能不能賜教一二,讓我等也開開眼界?”

古城子一愣,繼而笑道:“小弟雖然忝列宮廷,卻因資質愚頓,技藝不精。七十二手連環劍法雖然得見,卻非小弟所長。豈敢在眾家哥哥麵前獻醜?”

莫石不知鬥勝別有用心,也激起了他的好奇心。也笑道:“古城兄既為大王侍衛,自然身手不凡。七十二手連環劍乃宮中秘傳,古城賢弟如能當筵獻藝,令我等一飽眼福,實在是我等萬幸。賢弟就不要推辭吧!”

古城子見莫石如此說,不竟為難起來。不答應嗎,大哥他們自然不依。如果堅辭的話,反為他們看輕,又恐傷了和氣。答應嗎,這七十手連環劍雖然見過,但如何如何使得出來?他猶豫不決地看了看範蠡和伯揚先生。

“哈哈!”鬥勝大笑道:“古城兄少年英豪,忝為宮廷衛士,總不會是浪得虛名吧!”

古城子一聽,那裏掛得住,起身行禮道:“鬥兄言重了!小弟忝列宮廷衛士,雖不是浪得虛名,但七十二手連環劍乃是吳劍的精髓,小弟資質愚魯,學得不過十之二三,似驢非馬,恐怕為三位哥哥笑話。還是請三位哥哥演上一手絕技,讓小弟開開眼界吧!”話雖是這麼說,卻暗暗地打著主意。

莫石笑道:“賢弟就不必推辭了!座中都是自家兄弟,舞上一舞又有何妨呢?”

“對對!”鬥勝和楊鋒一齊笑道:“大哥說的極是,古城兄就不要推辭了!”

範蠡察言觀色,見鬥勝和楊鋒鋒一唱一和,似乎另有意思。他略一思索,領悟了,並迅速想出了對策。當古城子再一次看他的時候,便輕輕點了點頭。

得到了範蠡的首肯,古城子裝著無可奈何地說:“既然眾位哥哥一定要小弟舞,小弟隻好獻醜了!”話剛落,隻見身形一縱,早已落在庭中,在落地的那一霎,長劍已經剌出。縱躍之輕,出劍之快,令人瞠目。

“好手段!”莫石大聲喝彩。鬥用勝和楊鋒也一齊叫好。

古城子沒有學過七十二手連環劍法,怎麼舞得出呢?原來,他被逼慌了,急中生智竟讓他想出辦法來了。七十二手連環劍既是宮廷秘傳,那就在秘傳二字上下功夫。於是他靈機一動,將師承的天目劍法,揉進越女劍法,再加上幾招瞟來的連環劍法,居然一氣嗬成,舞得天衣無縫

七十二手連環劍法,莫古等人隻聞其名,那裏見過。古城子師承的天目劍法剛中寓柔,柔中寓剛,本來就同吳劍有很大的淵源。再加上幾招以巧見長的越女劍法,貨真價實的連環劍法,似是而非,不牛不馬,他三人那裏認得出來,竟給糊弄了過去,隻有叫好的份兒。

鬥勝見楊鋒看得出神,便過去問道:“師弟,怎麼樣,服了嗎?”

楊鋒年輕氣盛,怎麼經得住鬥勝這麼一挑,頓時怒火中燒,便要發難。鬥勝急忙把他按住,輕聲說:“別急,看我的!”

古城子舞罷,博得一遍喝彩。莫石更是十分高興,親自斟酒一杯,遞與古城子,道:“賢弟好手段,愚兄真是開眼界了!來!幹上一杯!”

古城子還劍入鞘,雙手接過,一飲而盡。將銅爵還給莫石,道:“多謝大哥!”

莫石接過銅爵,拍著古城子的肩膀哈哈大笑。說真的,他對這位未來的妹夫真是一百個滿意。

古城子正欲歸座,鬥勝給楊鋒鋒了個眼色。楊鋒一躍而起,拔劍出鞘,躍到中庭中。向古城子地了一禮,道:“賢弟好俊的功夫!七十二手連環劍使得出神入化,令為兄好生佩服!不知賢弟能否賞光,給愚兄賜教幾招?”

一下子,所有的人都愣住了。隻有範蠡微微一笑,向伯揚先生說了句什麼,伯揚先生也笑了一笑,眼睛向鬥勝這邊掃來。鬥勝本來暗自得意,被伯揚先生的眼光一掃,心頭感到發毛,急忙心虛地避開。

古城子十分籌躇,看了看範蠡,又看了看伯揚先生,進退兩難。

黃娥姑娘一把抓住嫂嫂,叫道:“大哥,這怎麼行呀?刀劍無情……”

“三弟!你這是什麼意思?”莫石不悅地問。

“大哥,古城賢弟的連環劍蓋世無雙,此時不討教幾招,錯過了機緣,以後到那裏去找呢?”別看楊鋒隻是一個魯莽之士,不善言辭,他說的倒是大實話。

莫石又好氣又好笑,說:“三弟,你怎麼這樣糊塗?刀劍無情,豈是耍的?萬一有個損傷,兄弟之間多不好看!再說古城賢弟新來乍到,天長日久,要討教也不掙這個時候呀!“

鬥勝聽莫石說“天長日久的話,以為莫石有挽留範蠡一行的意思,正戳到他的痛處。於是插嘴道:“大哥!你怎麼說話象個女人似的了!古城賢弟的連環劍乃是吳劍的精華,又不是花拳繡腿,試試又何妨呢?”

當時吳王好俠士,百姓多瘡痍。故吳地民風驃悍,好勇鬥狠習以為常。雖然在江湖上討教就意味著挑戰,但在吳地卻是見怪不驚。因此鬥勝說莫石象個女人似的。

楊鋒也“嘻嘻一笑,說:“大哥!你難道不知道小弟嗜劍如命嗎?今日得見古城賢弟的好手段,怎能不討教幾招。說什麼天長日久,誰耐煩等去?急都要急死我囉!大哥,你就成全成全小弟吧!”

對於這位三弟嗜劍如命的脾氣,莫石當然知道。可是他卻始終不明白,一向以智多星自命的鬥勝怎麼也跟著推波助瀾。他正待說話,鬥勝卻一掀長髯,陰陽怪氣地說:“古城賢弟的連環劍法,被大王視為宮中絕學,總不致於不堪一擊吧!”說罷哈哈大笑起來。

“連環劍法彙吳劍四派之長,秘傳宮中,自有其獨到之處。隻是小弟愚鈍,

未能窺其皮毛,以三哥之神劍,小弟不堪一擊也未可知。如果三哥一定要賜教的話,我們不妨用竹劍玩玩吧!”古城子被鬥勝激得有些掛不住了,想出這個萬全之策來。

楊鋒未等莫石開口,把臉一板,不悅地說:“古城賢弟你是瞧不起三哥嗎?堂堂劍士,以竹棍交鋒,如同兒戲一般,豈不惹天下英雄笑話?說什麼刀劍無情,大丈夫視死如歸,有什麼可怕的?”接著他又對莫石道:“大哥不是常說‘士為知己者死’、‘朝聞道昔死可也’。小弟自幼嗜劍如命,不才吳劍四大劍法均有所涉獵,隻有這七十二手連環劍未曾一見。今日相見,已是恨晚。大哥要小弟過幾天再說,這不是折磨小弟麼?大哥還是成全小弟吧!古城賢弟的劍法,天下無雙,小弟縱然是死在他的劍下,也是死而無憾!”

楊鋒這個魯莽之士,一席話說得莫石哭笑不得,怔在當場,左右為難。

這時,範蠡輕輕咳了一聲,對古城子說:“既然楊寨主一定要賜教幾招,你就不妨陪他玩玩吧。”接著招古城子近前,附耳說道:“後發製人,點到即止,不著痕跡!”

莫石見範蠡如是說,也不好再說什麼了。兩虎相爭,必有一傷,一邊是結義兄弟,一邊是未來妹夫,誰損傷了都不好。手裏暗暗捏著一把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