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美而不失英挺,但以往豐華淩銳的眼神卻多了幾分不敢麵對的失落與歎息。

美人遲暮,遲暮的是美人還是欣賞美人的人?

收回手指,他將孩子的身子轉到自己麵前,深深凝視著長得越發像自己的孩子,又在那雙眼瞳中看到老去的自己。

微微笑了笑,有點牽強:“路要用腳來走,書要用心來讀。去吧。”

將那小小的身體向梅樹下屬於孩子的書桌推了推,他站起身,倚著梅樹看著女人們兀自說笑的身影,長長的無聲的歎息。

執筆濡墨,在那落了花、染了香的紙上寫下了後半句詩——竟染了不盡的憂傷。

“小兒不曉問遲暮,欲指女嫗還勸書。”

那之後不久,記憶就被熊熊燃燒的烈焰吞噬了。不論是歡聲笑語、還是悲憂感歎都不再了!

恐美人遲暮,是因“恐”而選擇在尚且美好時香消玉殞嗎?

然,美人之暮,日日但見老於昨晚的容顏,又有幾人能如此般透析遲暮已始呢?

不期然,源凰那柔弱而倔強、傾了天下模樣再次浮現於腦海。

且不知,是否美人遇夕陽,對鏡延攬惜青春。

淩寒殤皺皺眉頭,居然辨別不清再次見到源凰時的心情是不是存在著期待和喜悅,反而沉重感異常的清晰。

半是賭氣似的揮手拉上簾幕,窗簾發出沉悶的擊打空氣的聲音,淩寒殤抬眸便看進了寶爺若有所思的凝視中,剛剛孩子氣的任性舉動想必已經被無所遺漏的看到了吧!淩寒殤向後倚著身體,鳳眼中不掩慍怒。

淩寒殤唯一能夠接受的注視隻有景淩的,但邊關戰事四年,跟隨著來到邊關的寶爺那如老樹般存在著的狀態漸漸也被淩寒殤接受,隻是被凝視依然是極為討厭的事。

“她的老家在哪裏?”寶爺轉而注視著終於不再抓撓著木頭而與周公下棋的美女。

“不知道。”

“那淩王爺到底知道什麼?”半是嗔怪、又似是沒有任何情緒的問著不期待答案的問題,寶爺凝視著她——相較平日過於活躍的她,靜若處子的此時顯得端莊而優雅,才是為花魁之姿。

“大宛馬!”

“傾了天下的源凰姑娘!”寶爺緩緩將視線移到淩寒殤身上,這句話說得尤為輕快利落。

“寶爺。”淩寒殤顯出了疲憊的神態,右手成拳撐住了頭:“我老了嗎?”

夜幕輕攏,終於看不清了對麵的人兒。寶爺是否有回答,淩寒殤並不清楚也不在意。

且不知那曼妙身姿是否改換,其實,已然記不清了天下第一美人的模樣,難忘的是映在源凰瞳仁中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