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來淩寒殤都是知人便用的,用便不客氣。
那日一別臨仙樓,淩寒殤命人給寶爺帶了話兒——每天帶火雪溜溜腿兒。寶爺除了醫藥還算拿得起,驅馬趕車可謂一流。便遵照淩寒殤的意思天天去帶火雪。火雪不愧是馬中首色,寶爺首次去帶它散步時,見沒有自己家的主人漂亮,又是欺負過自己的人,便翻了翻白眼,敲敲蹄子不理會寶爺。
寶爺隻是一棵樹,不是奶媽,飛身上馬狠狠一夾馬肚子,一聲響亮的:“駕!”幾乎把火雪的耳朵震聾。
火雪也不是吃素的,死活不讓寶爺騎,瘋狂的跳啊蹦啊,想把背上的醜八怪顛下來。直累得垂頭嗬氣,也沒能如願。
寶爺像種在它的背上般氣定神閑,看它不蹦了,才又是一聲震耳欲聾的:“駕!”
而後響亮的鞭聲結結實實抽在了它的屁股上。
從來沒有在源凰那裏有過這待遇的火雪嗷的一聲,就撒開蹄子跑了起來。
於是,遇到了車不避讓要挨抽、遇到行人不躲閃要挨抽、應該跑得快時懶被抽、應該減速慢行時狂奔被抽……不消兩日,聰明如火雪已然清楚,坐在它背上的這家夥專製得緊,凡事必須按其所想來做,不然倒黴的永遠是自己。
寶爺很滿意火雪的識時務,這一天將火雪在馬槽裏拴好,便將懷中揣著的一份文案取出來,送到了淩寒殤的麵前。
“你要的吏部資料。”
“多謝。拿出來時有人注意到你嗎?”淩寒殤接過來便翻了翻,並不算厚的一本,時日久了墨跡黑亮而紙略發的薄脆,很平整的一本。
“沒有。”寶爺直直的盯著淩寒殤:“你對吏史有興趣了嗎?那我趕明兒給你拉一車來……”
“啊啊,那倒不必。寶爺越發的會講笑話了。我隻是研究一下皇上年輕時任吏用人的理念。”從那吏史中抬頭,淩寒殤微微笑:“辛苦寶爺了。不過,今天我得好好研究這部資料,怕是沒空陪你。”
“無妨。”寶爺習慣了淩寒殤帶著距離的親切,退了一步:“就不打擾你了。”
“寶爺慢走。”
寶爺的身轉得很快,但是路還是走得緩慢。將要踏出門時,源凰正自外麵進來,看到寶爺便行禮,寶爺看到源凰,目光便冷了幾分,沒有還禮便匆匆離去了。
“難得我看到寶爺走得如此之快!”淩寒殤的調侃聲在耳中響成了背景音樂。
是的,每一次見到淩寒殤,每一次能夠幫到淩寒殤都會很開心。可是,每一次看到源凰,都會無法平靜。
早已知曉源凰之於淩寒殤的重要性,但理智是無法淩駕於感情之上的。
當皓雅問及是否喜歡淩寒殤時,寶爺便覺得心擰得疼,可不論是或不是都不能說亦不需要說。對淩寒殤好,是自己的選擇,而不是由於其它的什麼原因,就這樣吧。
呼出一口氣,拾級而上,將臨仙樓的牌子拋在了背後。
皓雅沒有在通房裏,推門之際引來換衣的姑娘們驚惶號叫,但看清了是寶爺後皆爭先恐後的指點——皓雅在房間裏。
難得很乖的在房間裏休息,寶爺歎息,不明白好好的淩王府不住,非要泡在臨仙樓裏,泡一天是要給一天的錢的,她當自己是在聽鳳閣還是依然是花魁的身份啊。
寶爺挪移的時候是很難發出聲音的,於是當腳步停在了皓雅門外,伸手欲推門的這當口,門裏飄出的聲音令寶爺決定站在原地不發出任何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