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音,是慕小飛的。
但是,停了許久,也不見再有什麼聲音,寶爺終於推門而入。
門前的屏風與聽鳳閣般繪著水墨荷花,映著皓雅的半身,正隨著燭火搖曳。
時間已不算早,還點著燭火?
拾步進了室內,映入眼瞼的首先是隨風輕擺的窗簾。風從沒有關好的窗鑽了進來,拂著桌上猶自淌淚的蠟燭,燭影中是縮在床上的皓雅,兩隻失神的眼睛凝視著某一處,仿佛陶瓷娃娃般的沒有任何生氣。
寶爺想將窗關上,未等移進,且聽劈啪一聲,窗竟然自己關好了。
風止,燭定,昏暗。
桌上,擺成梅花狀的杯有一隻藏在壺的後麵,而那一隻是杯口向上,裏麵還裝著半盞清茶。
指擦過了壺和杯,寶爺無聲無息的走近她,坐在她身邊。
那一日見過森之後,皓雅也曾怕極,而此時的失神又是為什麼?
剛剛的確是慕小飛的聲音,說了一句話,難道是帶來了森的話嗎?
寶爺猜測著,但整個人已倚在了皓雅的床頭柱上,向來是一把懶骨頭,又怎麼指望撐得起自己的身體呢。
一棵老樹守著一隻失神的兔子,不知不覺,時間的腳步匆匆。
“嗷嗷!”皓雅突然回了神,像想清了什麼事似的,叫出了聲。
突然,叫聲一頓,似是生生壓在了喉嚨中——一雙圓溜溜的眼直直的瞪著閉著眼在她的麵前占了半張床休息的人:“寶、寶爺,你怎麼會在這裏!”
“我在這裏很久了。”寶爺睜開眼睛,將皓雅所表現出的呆滯與遲鈍盡收眼底:“有人曾來過?”
“沒,沒有。”皓雅搖頭:“我要去看美人……嗷!”
許是坐了太久,腿腳並不靈光;許是心虛著急,忘記了看腳下。總之,才邁出了一步,整個人已向著地麵撲了過去。
沒有預期的疼痛,寶爺隨手一撈,已完好的將她撈在了胳膊裏。
怯怯看去,寶爺的眼中多了一絲不悅,纏著難以覺察的心疼:“總是不小心的話,誰敢放你出門去?以後將床腿鋸掉為好。”
“寶爺你打趣我。”皓雅皺眉,懶洋洋的伸個懶腰,緩緩移動身體,下得床來,任兩隻光光的腳丫踩在地麵上。寶爺一看,又是眉頭一皺,非常利落的將她提起來,丟進床裏麵:“嗷嗷,做什麼!”
“會著涼的。”說罷,寶爺起身下床。
“你又要做什麼?”
“給你找衣服。”寶爺說著已拉開了她的衣櫃,在裏麵翻著。
皓雅先是一呆,而後滿臉升騰著名為羞憤的熱浪。從床上跳下來向寶爺撲過去:“住手,你不要亂碰我的衣服……”
寶爺手中的動作猛然一滯,背上壓來的柔軟使寶爺向身後的地麵看過去,發現皓雅居然將整個人壓在了自己的背上,不由得低歎一聲。從衣服堆裏拾起襪子和外衫,一隻胳膊夾住背上掙紮不已的美女,人已起身走到床畔。
把皓雅輕輕的放下,又把手裏的衣服遞到她懷中,寶爺一語不發的走出皓雅的房間。
皓雅呆呆的看著寶爺挪移的身體,腦海中跳出的竟是那夜森幽幽的眸子和臨行前的話——“小心你身邊的木頭偷你的東西。”
偷,偷什麼東西……皓雅懊惱之餘抱著床頭柱,讓自己有些許的依靠。不料一股淡淡的草藥味縈在了身畔,不應該存在又無比的協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