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兒?”宋氏看著自己兒子的樣子,又怎會猜不到幾分呢。他也沒有辦法,出嫁從妻,最起碼,他的瑾兒要比他過得好,這就夠了。
“爹,可是你這樣,我實在不能放心啊。”南宮瑾看著宋氏,心疼到。
“傻孩子,爹好久沒有聽你彈琴了,給爹彈一曲怎麼樣?”宋氏不願南宮瑾擔心,便岔開這個話題。他自己的身子,他自己知道,何必在活著的時候讓他的瑾兒傷心呢。
“好。”南宮瑾怎麼會不知道他爹是什麼意思,卻隻能裝作不知的樣子,靜下心來彈著琴。
風無意瞧著他父子倆似乎有很多話要說,便讓人帶路去南宮瑾未出閣時住的院子。吩咐侍衛守在門口,閑雜人等,一概不許入內。風無意走進院子,院子不大,卻看得出主人很用心的裝飾過,有一個躺椅在樹邊,被風一吹,微微搖動。向前走去,便是南宮瑾的屋子,可惜大概是許久沒人收拾過,屋子裏蒙上了一層薄薄的灰塵。他就是在這裏看書,用膳,休息的啊。女子眼神清亮,微微泛出笑意。隨手翻了翻他的那些書。唔,看得到是中規中矩,在書邊還有他的注解,言辭倒是犀利的很,還真是符合他的感覺。不在意的走了出去躺到搖椅上,看著天上的月亮。微微的搖了起來。
不知道,月亮是不是同一個月亮呢?風無意苦笑,她閉上眼睛,蜷縮起來,雙臂緊緊的抱著自己。
她也很害怕啊。在十二個小時之前,她還活在擁有電視手機的數碼時代裏。現在,她是一個莫名其妙的國家裏的莫名其妙的王爺。她有一堆美麗的卻不省心的男人,她有像敵人一樣的親人,她有看不懂的原主的行為方式,她有數不清的侍從小廝。她掌握著那麼多人的生死。她卻想回家了,哪怕那裏她過的是刀口舔血的日子,那裏她殺人需要計劃,需要時機,需要出生入死,這裏就是她一句話的事情。可她還是想回去。
女子在陌生的院子裏,終於落下許久不曾有過的眼淚。她給自己一晚的時間來祭奠過去,今晚過後,她就是晉王爺。
南宮瑾看了看時間,已是亥時左右。給爹爹掖了掖被子,悄悄的退了出來。門外隻有守夜的小廝在候著。有那麼一瞬間,他怕王爺回了王府,就這麼把他丟下。畢竟,這麼久她也沒派人來催過,怕是不耐煩自己先走了吧。如果她走了,那群人少不得又是一番嘲諷。
“王爺在哪?”南宮瑾微微不安的問道。
“回王夫,王爺在您院子裏歇著,天黑您慢些。”一男子低頭恭敬的說。
南宮瑾認得這男子,他是風無意唯一的男侍從。風無意男人多,可男侍從就這麼一個。平時在王府見著他也是恭恭敬敬的,可從來沒跟過他複命,是她意思嗎?
男子見南宮瑾明了,也不說話,微微側身到南宮瑾身後。
南宮瑾倒是陪宋氏解解悶,覺得自己心情好了點。風無意感覺可是不太好。果然啊,有時候這現實比電視劇裏的八點檔情節還要狗血。狗血到她瞠目結舌的地步。
她好像做了一個長長的夢,夢裏的她還小,可是確是晉王府的嫡女,母親對她一直很嚴格。她的親生父親死的很早。加之母親的嚴厲,她和晉王府之間的隔閡越來越深,可心裏是希望可以承歡於母親膝下的。直到母親又娶了一個男人,她便知道,這一切徹底回不去了。回不到爹爹還在的時候了。平心而論,那個繼室對她還算不錯,可是她就是無法消除隔閡。曾以為日子再過得久一點,她就可以融入進去,畢竟那是她的親生母親,直到那件事發生……對小風無意來說,她對爹爹的印象已經不是很深刻了,隻記得他是溫柔的,柔弱的,像菟絲花一樣的人,直到那個男人出現在她灰色的日子裏……那是一個陰雨天,她去學子堂上課,又有一群人圍著她冷嘲熱諷,說她是沒爹的孩子。她氣不過,便打了起來。結果自然是兩敗俱傷。小小年紀的她,用袖子狠狠的擦著鼻子流出的血。反正沒有人在乎,就算回去說了,母親也隻是責怪她為什麼和別人打架,不問為什麼,也不問疼不疼。
“很痛嗎?”麵前出現一方手帕,小風無意順著手帕望上去,是一張男孩子的臉。這張臉,給了她七年的溫暖,也給了她七年的絕望。不管怎樣,此刻的這張臉,溫柔,小心,心疼。小風無意什麼都沒說,隻是接過了手帕,放好。看著小男孩羞紅的臉,她微微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