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跟他隔絕才好……自從他親口承認,所謂的遺傳病不過是他向我說的一個謊話,其實當初,隻是想得我多多注意他,我更放了心。
起初他還寄信過來,我隻不拆,更加不回。他打過幾次電話,我眼睜睜看電話閃閃爍爍而後靜止,為了避開他,手機也換了。
他是何等聰明的孩子,後來便沒了音信,我隻當他終於想開了,且大洋彼岸,另有各色美人,他又是那麼出色……嗬,怕早忘了先前的事,正好,我所求,也無非如此。
他雖然深情,但究竟年輕,且又是我的學生,當初雖然因他要比賽之事,勉強答應了他,後來……但到底我跟他之間,有著種種阻礙在其中,傳出去,總有些驚世駭俗。
因此,我下了決心,要同他了斷,長痛不如短痛。
但是又怎能忘記……我不知道自己是怎地了,每每都會想起他,各種各樣的他,包括,那晚上那一場……
我深恨自己,卻又無能為力,幸好表麵仍掩飾的好。也無人能看出異樣來,我能騙得過所有,卻隻瞞不過自己,陸致是一根刺,突如其來的便將我的人生釘住,時間一直在變,唯有我自己知道,曾有個人,一直都留在他離開那年。
又是一年冬天,窗外雪花紛飛,小啟在沙發上擺弄他的筆記本,跟不知名的網友聊得熱火朝天,電視開著,轟隆隆地播放著不知所謂的節目,我坐在窗台上,靜靜望著窗外,忽然想到那年帶小啟度假,他在酒店的門口給我打電話,暖融融的聲音。
忍不住一笑,隻因想到他的突如其來。
小啟忽然抬頭問道:“媽媽,陸致哥哥是不是快回來啦?”
我回頭看看他,說道:“這個……不知道。”心中一動,想:“或許我該考慮,帶著小啟離開這個城市?假如陸致回來……等等,我何必如此自作多情,三年時間,對一個輕狂少年來講,容易淡忘的東西有很多很多。”
我靜靜地看著窗外,雪落得異常寂靜,在眼前一片一片飄過,好像幻境。
小啟問:“媽媽,你喜歡陸致哥哥嗎?”
我有些驚,搖頭說道:“怎麼忽然問起這個來了?”小啟說道:“我有些想他了。”眼睛眨了眨,問道:“難道媽媽你不想他?”
我無法回答。
如果不是記憶根深蒂固,無法清洗。我幾乎懷疑那個叫陸致的孩子,不過是一場虛妄的幻覺而已。
小啟回頭看看我,眼中掠過一絲猶豫。
我還在發呆,小啟叫道:“媽媽,你過來。”我回頭問:“什麼事?”小啟記著叫:“媽媽!”我隻好下了窗台走過去,卻見小啟將小本放在邊上,正在看電視,神情緊張。
我笑著問:“又有什麼好節目了?”一直到眼前出現一個熟悉的人,一閃而過,我的笑漸漸收斂。
小啟停了按鍵,說:“媽媽,你看。”
那個人,是陸致。
出現在電視屏幕中央,仍舊是一身中山裝,他似乎長大了些,麵容雖仍俊秀絕倫,身上卻添了一股沉穩的氣質,麵前是一大堆的話筒,閃光燈爍爍然,隔著屏幕,傳來哢嚓哢嚓謀殺膠片的聲音。
而他笑意不改,雙眼望著屏幕,好像能透過屏幕看到背後的人,當對上他目光的瞬間,我竟不由自主地站起身來,小啟轉頭,叫道:“媽媽。”
我握著手,緩緩地坐下。小啟說道:“是陸致哥哥,他回來了。”就看著我。
我艱難點了點頭,說道:“他、他回來了……”
好像已經進行了一陣子,台下台上,氣氛融洽,陸致談笑風生,風姿絕代,叫人傾倒。忽地,台下有人舉手,陸致旁邊主持人便說道:“晨報的這位女士。”
那女子起身,神色激動,問道:“我想請問陸博士一個問題:陸博士年輕有為,隻是二十一歲便能成為蜚聲國際的物理學家,那不知陸博士的個人生活進行的怎樣了?”
陸致一笑,旁邊的主持人說道:“這個問題是廣大女性朋友們深刻關注的……當然,也可能某些男性觀眾也很是關注……”頓時引發一片笑聲。
陸致說道:“謝謝您,這個問題很好,其實我正想要說的是,這一次我能回來,其實是為了一個人。”
一陣躁動下,閃光燈再度紛雜響起。
我竟有些心悸。
那女記者很是振奮,問道:“是您的女朋友嗎?還是……”
一直靜坐著的陸致,忽然站起身來,那女記者緩緩坐下,陸致說道:“這些年來,有很多人叫我天才,其實很多人不知道的是,三年之前的我,其實並沒有想要成為一個天才,那時我因為家庭問題,自己也變成一個問題學生,甚至把關心我的校長也給氣的入院。”
現場頓時一片寂靜,連主持人也忘了發話。
陸致說道:“那天我離開學校,一個人走在馬路上……”
我伸手捂住嘴,幾乎不能呼吸。陸致說道:“我看著來往的車流,忽然有個想法,假如我向路中央一跳的話,能生還的幾率有多大,不知為什麼,當時我很想要驗證一下這個想法……”
先前提問的女記者及在場的一大半人都驚呼起來。
陸致笑著一攤手,說道:“人家說天才跟瘋子隻有一線之差,看樣子果然是正確的……”他這一笑,自有撫慰人心的力量,現場之人才靜下來。
陸致又說道:“正當我要付諸行動的時候,卻有個人比我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