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陸致婚後，我依舊每日上班。他的時間比我多，一周中反有過半天數是他接送小啟。
他是個細心的人，想事情之類的竟比我強上百倍，因此我是極為放心的。
而學校裏，我負責的這個班級，正也是緊張時刻，再過一月，就是高考，各種事情繁多，因此一點也馬虎不得。
這日課後，辦公室裏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忽然有人敲門，我抬頭一看，卻見是班內的一名學生，身材高挑，微長的流海遮了雙眼，是一雙桀驁不馴的眼睛。
這雙眼睛，我並不陌生。
自從接手這班級之後，慢慢地摸清學生們的底細，這個就是問題學生中最難調-教的一個，先前時常缺課，打架，不過家常便飯，就算是來上課，也不過是埋頭大睡，或者走神，或者其他……總之是不務正業。
這一年來，漸漸地收斂了許多。
可是我隱隱覺得有些異樣。
大概是因為每次我去上課或者有其他事情要講，他都會怔怔盯著我看的緣故……雖然這可以理解為專心聽課的緣故，但總有一點奇怪。
似乎看我看得太專注了。
有一次我自樓下過，不知為何覺得有些奇怪，無意中抬頭向樓上看了一眼，卻見他坐在靠窗的位置，正也望下盯著我看。
我也不能做其他反應，隻好衝他一笑，他反倒不自在，淡漠地調開目光。
這一次忽然主動來找我，卻是第一次，平常都是我找他談話的，難道，有什麼事？
我剛要開口，他忽然說道：“老師，我有話要跟你說。”
我一怔。
有些精神恍惚的回家。
剛開門，小啟就跳過來迎住我，廚房內叮叮當當的響，陸致探頭出來，說道：“回來的正是時候。”又笑：“小啟還說我肯定是做早了，我跟他賭時間呢，看，正好是五分鍾之內，沒錯吧？”
小啟嘟嘴說道：“我果然不該跟你打賭，每一次都輸。”又道：“總有一天會贏的！”
我一笑，將包放下，摸摸小啟的頭，先去洗手。
進了廚房，陸致已經炒好幾樣菜，我低頭看看，又看他。
他回過頭來望我，說道：“怎麼了？呆看什麼？”
我望著他關切帶笑的眼，搖搖頭說道：“沒、沒什麼。”
低著頭鬱鬱地出了廚房，伸手摸摸頭反思：“是不是太專注教學了？或者……我應該緩一緩？”
很苦惱。
吃過晚飯，小啟自去做作業，陸致去輔導了一會，就掩門出來。
我站在玻璃窗前，看外頭萬家燈火，窗戶上他的影子靠近，自後麵將我抱住：“怎麼了？”
我怔了怔，靠在他懷中，說道：“沒事。”
“什麼沒事，你心事重重的，當我看不出來？”他笑微微說，“到底有什麼瞞著我？你知道我會看出的。”
我猶豫再三。
陸致說道：“學校裏有事鬧得不愉快？或者……是有誰給你壓力了？”
我一驚，卻不想說，沉默片刻，說道：“我正在想，這樣是不是不好……我、我是不是該辭職？”說出這句，忽地有點心驚。
其實我並不願這樣，但是……麻煩事實在有些多。
比如今天……
陸致低頭，在我臉頰上輕輕一親，說道：“為什麼忽然提起這個？”
我不知怎麼說是好。
當初，他是我的學生，幾多艱難波折，才終於在一起……如今我又怎麼說？有個難辦的學生向我表示好感？我自己也覺得好笑，而且總有些難堪的感覺。
“我是想多陪陪你跟小啟，我知道你很忙，又照顧我們兩個……”忽然有點心酸，微微轉身，把頭埋在他胸口，“是不是很累？”
陸致用力抱著我：“看樣子是出事了……”
我又笑又氣：“喂！”好端端的氣氛，被他攪了，我幾乎帶淚而笑。
陸致說道：“怎麼你還不明白？”他低下頭，雙目如星看我：“我從來都不覺得累，假如沒有你，我會怎樣？你猜不出……我自己卻知道。你跟小啟都是我生命中不能缺少的，怎麼能說是累？你不知我多感激。”
我的淚終於掉下來，伸手抱著他的腰，說道：“我也是……我很感激能遇上你。”
兩個人抱了會，我的心柔柔的，說不出的溫暖軟和，過了一會，陸致在耳邊說道：“真是這樣的話……今晚上你就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