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猜。”
“猜不出來。”
“猜不出來也要猜,再仔細想想。”
“猜不出來。”
“我是你符大哥啦,你想不起來啦?我聽你們祁老板說你當娛樂城經理啦,所以打個電話恭喜你啦。”
沒法再裝了,再裝自己都不相信了。夏青就迅速調整了一下情緒,將早已想好的一套話說出來:“哎呀,是符老板呀!早把我忘了吧?都半年了才想起給我來電話。”
符老板賭咒發誓,說他打過很多次電話,祁老板可以作證等等。
夏青想笑,但是忍住了,她覺得這個符老板其實是個很不錯的人,至少作為客人是這樣的,隻要出手大方的客人就是好客人,符老板出手大方。想到這裏,夏青的態度就好了一些。說:“恭喜什麼呀,還不知道能幹幾天呢。”
“怎麼啦?”符老板說,“要不要我跟祁老板說說呀?”
夏青沉默了一會兒,說:“沒用,祁總管不了娛樂城,娛樂城直接歸大老板管。”
符老板當然知道祁總上麵有個大老板,並且大老板也有意思想直接與符老板接觸,但符老板回避了。符老板做事有符老板的規矩,這個規矩可能是跟他的外國客戶學的,那就是做生意講信譽,而“認人”就是講信譽的核心。所謂“認人”,就是業務跟人走,而不是跟公司走,比如現在這單耐磨鋼球出口業務,他就認準了祁總,而不管祁總上麵的老板是誰,以及祁總的公司打的是什麼旗號。
“那也沒關係,”符老板說,“隻要我對祁老板說,祁老板如果做不了主,他就會向你們那個大老板說,大老板隻要知道是我的意思,肯定會給麵子的。”
“是不是呀?”夏青不知道是真的不相信還是有意想激將一下符老板才故意這麼問。
“肯定沒問題啦。”符老板說。
符老板後來在電話裏又說了些什麼夏青並沒有聽清楚,或者聽清楚了也沒有記住,但有一點是肯定的:那就是她的目的基本達到。
符老板最後說:“我過幾天來武漢啦。”
夏青剛才是故意激將符老板,因為昨晚下班後王娟專門約了夏青,王娟已經將她和肖鵬談的內容大致跟夏青說了,夏青沒想到這個符老板還能有這個作用。所以剛才接符老板這個電話她是有準備的。
其實昨天王娟即使不約夏青,夏青自己也要找王娟。昨天傍晚歐副總給夏青錢的時候,夏青就覺得很奇怪:點歌費怎麼歸歐副總發了?要是這樣,那麼王娟姐做什麼?所以,接到錢之後,夏青的第一個反應就是趕快找到王娟,如果當時王娟說把錢退給歐副總,夏青就會去退給歐副總,但當時王娟並沒有說讓她退錢,隻是肖鵬說“多了就好”,夏青就收下了。由於趕著上班,也就沒有多問,但她心裏一直惦記著這件事。王娟約夏青夜裏下班後見麵,夏青以為正是談這件事,但事實上不是。王娟問:“南方的那個符老板還跟你有來往嗎?”夏青沒想到王娟找她是說這件事,很是詫異,本能地反問:“怎麼說?”王娟就把她和肖鵬討論了半天的事對夏青說了,夏青說:“能行嗎?”王娟點點頭,說肖總講能行,又說行不行都得試試,所以,夏青剛才就接了符老板的電話,並且說了那些話。
符老板說話是算數的,再說這些事對肖鵬和王娟可能是天大的事,對符老板來說可能就是舉手之勞。符老板現在就舉起了右手,抓起了電話,對祁總說:“祁老板呀,我剛才給夏小姐打過電話啦,她好象說她在你那裏做的不是很開心呀,怎麼回事啦?”
祁總說:“是嗎?不會吧?我不知道呀,好好好,我馬上了解一下,回頭就給你一個答複。”
祁總放下電話之後愣了半天,突然發覺這也是好事,隻要打出符老板這張牌,問題反而簡單了。這麼想著,祁總就撥通了夏青的手機,約她出來,先了解清楚具體情況,然後再想辦法。
由於現在午飯時間已過,祁總將夏青接到一間咖啡屋。祁總問:“你給符老板打電話了?”
夏青說:“是他給我打的。”
祁總說:“符老板剛才已經給我來電話,說你在娛樂城做的不開心,是嗎?”
“是啊,”夏青說,“我們來這娛樂城之前生意怎麼樣?現在怎麼樣?老板應該心裏有一本帳呀,怎麼反而擠我們走?”
“你說具體點。”祁總說。
夏青說:“別裝了,其實你是知道的。”
“我隻知道那個姓歐的不簡單,她好象什麼事都能做的出來,前段時間一直在拉攏老板,好象還將一個實習生介紹給老板,很得老板歡心,所以我一直提醒你注意,但具體他們在背後搞了什麼鬼,我就真的不知道了。你也知道,我說起來是副總裁,但事實上是老板讓我怎麼‘裁’我就怎麼‘裁’,老板沒讓我管娛樂城,我連去一下都不敢,這就是民營企業,當副總裁和當司機都一樣,都是給老板打工的,不象過去國營單位,一把手和二把手是分權管理,這裏二把手是一把手的‘馬仔’。”
“好了好了,”夏青說,“別跟我訴苦了,我也沒要你幫什麼忙。你要是不問我,我連說都不會跟你說的。你說說看,我找你說過什麼沒有?”
“沒有沒有,”祁總說,“你看我自己都胡塗了,你那邊到底出了什麼事?”
夏青喝了一口咖啡,然後用捏住調羹,沿著咖啡杯的內側慢慢畫圈子,這樣畫了一會兒,就把老板怎樣任命歐經理做副總,又怎樣越過肖鵬直接為歐經理簽字從財務領點歌費鮮花費的事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祁總的眉頭剛開始是舒展的,事實上祁總隻要與夏青在一起眉頭總是舒展的,但聽著聽著,祁總的眉頭已經緊鎖起來,並且越鎖越緊,最後終於在雙眉之間形成了一個疙瘩。聽完夏青的敘述,祁總停了半天才說:“這老板怎麼這樣胡塗呢?你現在想要我幫什麼忙?”
夏青還真被他這句話問住了,是啊,說了半天我要你幫什麼忙?但是夏青肯定不能這樣反問祁總,這樣反問不是自己的大腦出問題了?於是夏青說:“講了也沒用,你剛才不是已經講了嘛,你這個副總裁,其實是老板要你怎麼裁你就怎麼裁,那我說了有什麼用?”
“那不一定,”祁總說,“現在不一樣了,現在不是我幫你,是符老板幫你,老板可以不買我的帳,但是他絕對不會不買符老板的帳,所以你不妨說說,我們可以分析一下,然後看怎麼樣打好符老板這張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