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吟月搖了搖頭:“別的是不是純粹的傳說我不敢下結論,隻是關於這件事,我可以確定它的存在。”
“為什麼?”
問這問題的不是災星,而是天狼。
越吟月望著樓下的人聲嘈雜,淡淡一笑:“因為,那個創出天上地下唯一的至殺劍法的人就是先父。”
“那麼,你為什麼不取出那劍法?”天狼忽然問。
“那是因為就連她也不知道劍法究竟埋在什麼地方。”災星拍了拍天狼的肩,“我知道你已經不耐煩,我要你來,就應該讓你知道全部……隻是現在就連我自己也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事關十字星?”天狼蹙眉。
“事關十字星……而且,還關係到我的小命。”災星說著,“十字星的大老板已經對我忍無可忍,正打算把我做掉,我已經和第一批殺手交過手,差點死在吉祥鎮外的野地裏。”他一邊說一邊笑,一臉的輕鬆,根本不像正在被人追殺的樣子。
“十字星的人想殺你恐怕很難。”越吟月沉吟著,“想彈斷桃花劍並不需要多麼高深的武功,隻要掌握訣竅就可以……小災,你自己不是也可以辦到嗎?”
“對,我也可以輕易地折斷第五先生鑄造的劍,可是,這方法是你教給我的,“災星看著她,“可是你還教給過別人嗎?”
“當然沒有。”越吟月篤定地說,“你的意思是說……”
“我的意思是說,當年你曾告訴我折斷第五先生鑄造的劍隻有這一種方法,而且江湖之中,除了你之外無人再能辦到,因為這是令尊傳授給你的法門,現在江湖中應該隻有你我可以折斷桃花劍,但劍雖然因我而斷,卻並非我動的手;所以我在懷疑有人找到了令尊的劍譜,而且還是十字星的人。”災星的口氣同樣篤定。
聽到這裏,越吟月陡然吸了一口冷氣:“而現在,這些人正在找你的麻煩?”
災星點了點頭:“不過我並不擔心這個,我現在擔心的是慧劍。”
越吟月注視著災星:“你知道慧劍的秘密?”
“我知道。”災星回答。
越吟月:“你是怎麼知道的?”
“在我第一次見到第五先生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災星溫柔地說,“他是你的師弟,而我是他的朋友,他要我去辦那件事的時候就已經把許多沒有外人知道的事告訴我了。”
越吟月:“包括慧劍的秘密?”
災星:“包括慧劍的秘密。”
越吟月:“為什麼?”
災星:“因為已經我從你那裏學來了折斷第五先生鑄造的劍的訣竅。”
越吟月:“現在還有誰知道慧劍的秘密?”
災星:“我不確定那個得到劍譜的人是不是知道,但我不想冒險。”
越吟月歎氣:“我也不想。”
災星:“所以你一定知道我的意思。”
越吟月苦笑:“你這個孩子還真是不像話,居然這麼對長輩說話。”
災星:“可是你卻好像並不討厭我。”
越吟月:“因為你說的話總是他媽的有點道理!”
災星一笑,誰也不知道他的笑究竟是什麼意思,不過這也沒什麼,因為天狼早已習慣他這種詭異的行為。
真正讓天狼感到意外的反而是越大小姐,因為在這種情況下她竟忽然說出了那麼一句她最不可能說出的髒話。
人們總是以為隻有沒有教養的人才會常常說髒話,也總是認為說髒話的人都很粗野;但事實上並不是這樣的,因為人不管怎樣都是人,隻要是人,就會有控製不了自己情緒的時候,就會不可避免地說出一兩句髒話。可是由於太多太多原本沒什麼教養的人爬上了高位,然後自以為多麼地高尚而擁有良好的教養,於是他們便漸漸地少說,甚至不說髒話了。
因此,在人們的意識裏,像越大小姐這樣的世外高人應該是與髒話無緣的人。
但人總歸是人,無論是出世的高人,還是入世的小人,總有一點半點不可抹殺的相同之處。
災星走向越吟月,張開雙臂,緊緊地抱了抱她:“我會盡力拿回劍譜,你也要盡力保護慧劍,盡力保護好自己,既不能讓惡人得逞,也不要讓我抱憾。”
越吟月滿是皺紋的臉上忽然飛起兩抹淡淡的紅霞,仿佛一個不經世事的小姑娘正靠在自己的初戀情人懷裏一般地嬌羞:“我並不關心劍譜,隻要你能好好地活著就好……我已經老了,而你還年輕,你不要為了逞一時之快,最後毀了自己的一生。”
“我懂。”災星忽然低頭,在越吟月皺皺的額頭上輕輕地吻了一下,“等我回來。”
越吟月點點頭,目光溫柔得就像在注視自己的丈夫。
走出月嫵苑,天狼便攔住了災星。
“你們是怎麼回事?”
“我們?”災星一怔,“什麼我們,我和誰?”
“你們就是你和越大小姐。”
災星恍然,然後一笑:“她是一個非常可愛的女人,你難道沒發現?”
“你……”天狼語結,“你連她都惹?你難道看不出她的年紀足可以當你的祖母嗎?”
“哈哈……”災星大笑,笑聲爽朗而坦然,“我當然知道,我又不是瞎子,但是這和她的可愛有什麼衝突?”
“你……”天狼已經氣得幾乎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可是災星還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樣。
五年前也是這樣,在他氣得要死的時候,災星也還是這樣地笑著。
但那個時候,珠蘭卻流出了眼淚。
他一直在奇怪著,奇怪珠蘭為什麼會流淚,隻是,他還來不及問她,她就已經死了,而且那個時候,她其實是可以不死的。
可是,她又為什麼……
“天狼?你在想什麼?”災星伸出手掌在他的眼前晃來晃去,“你沒事吧?”
“沒、沒有,隻是想起了一個人而已。”天狼勉強地一笑……他一直很羨慕災星能夠這樣坦率地笑出來,可是他卻怎麼也學不會,在應該笑上一笑的時候,他總是覺得自己的臉是那麼地僵硬。
“想起了誰?”
“……我的妻子。”
天狼原本以為災星應該不記得珠蘭的事,可是,他竟然立刻反問:“是那時那個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