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寸狂心24(1 / 3)

第三卷 風箏 第十二章 恩山怨海

繞指柔就是一隻手鐲。

而且是一隻非常精致的手鐲。

一隻精致得能夠奪人性命的手鐲。

災星在喝完最後一口酒的時候起身。

然後離開。

青子沒有攔他,當然也沒有問他。

他知道這個名字叫做的“災星“的男人是會回來找他的。

也許不再是為了“天誅“,而是為了其它的什麼事。

他的名字叫做災星,卻不知道他究竟是他自己的災星還是別人的災星。

想著,他淺淺地一笑。

仿佛他不在江湖,仿佛他隻是一個紮風箏的窮小子。

事實上,他也確是一個紮風箏的窮小子。

“他去哪兒了?”葉子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他的身後。

青子:“去做一件他必須去做的事吧!”

葉子:“這世上有什麼是必須去做的事?”

青子:“你在江湖,你應該比我更清楚這一點。”

葉子:“你不在江湖,我也不在。”

青子看了她一眼:“你放得下?”

葉子搖頭:“放不下。”

青子:“那麼你又何來不在?”

葉子:“此時不在,他時在。”

青子:“你知不知道他去了哪裏?”

葉子:“這不是我關心的。”

青子:“如果他是去找主人呢?”

葉子淺笑:“他是找不到主人的……除非主人自己來找他。”

青子挑眉:“你確定?”

葉子點頭:“我確定。”

青子:“這次的天誅不是你們策劃的?”

葉子:“十字星從不偷偷摸摸地殺人,也從不白白的奪人性命……你應該知道的。”

青子淡淡地無聲微笑:“那你知不知道關於這次天誅的事?”

葉子搖頭:“義父沒有提起過。”

青子用鼻子哼了一聲:“你義父……他的腿有沒有好些?”

葉子:“天下雖大,卻隻有主人和越大小姐能取出他膝眼穴上的銀針。”

青子:“主人卻是不會輕易地為他取針的。”

葉子:“你怎麼忽然想起這個話題?”

青子:“我隻是想說所有人做事都是有原因的,就像當年主人在你義父腿上刺針一樣,這次的天誅背後,也一定有個原因。”

葉子笑:“願聞其詳。”

青子:“我見過喬三的屍體。”他慢慢地舒展開身體,“他的頸間有一道細若發絲的紅線,這傷痕來自一種奇門兵器。”

葉子:“莫非是繞指柔?”

青子眼神溫柔,仿佛水般注視著葉子:“不錯,當年雁昔洞主在滇邊一戰後失去了蹤跡,這繞指柔也一同消失。”

葉子:“但是在今天卻又重新出現?”

青子啜了口茶:“或許一直都在的反而更容易被人忽略吧!”

葉子不再說話。

沉默。

許久。

青子放下茶杯:“災星是來追查十字星的,天誅要是和十字星沒有關係,你就告訴主人,這個人是個紮手的角色……要是有關係,最好就按主人自己的意思去做。”

葉子瞟著他:“你這麼擔心主人,你為什麼不自己去和他說?”

青子苦笑:“主人是個什麼樣的人?我一生絕少服人,卻著實地服了他……就算他要我這條命,我也不會吐半個不字……但是這一次,我卻一定要幫小災的。”

葉子:“因為他在替你洗刷惡名?”

青子:“我已足夠惡,又何懼惡名?”

葉子:“那是為什麼?”

青子:“因為我實在是想知道,這個年輕人和主人相比,到底誰會贏。”

葉子:“你在質疑主人?”

青子:“你還沒有真正地見過主人,所以你沒有這種想法。”

葉子:“你見過?”

青子:“見過,而且,印象相當深刻。”

葉子冷笑:“那也該是八年前的事了。”

青子不語,隻是遙遙望著天際,仿佛那裏有的不是空曠而是他的曆史。

……一樣的清風似水,一樣的月色如煙。

隻不過那時的人卻是那麼地年輕……

十年,長長短短,究竟是長還是短?

青子忽地歎了口氣:“你知道蕭放嗎?”

葉子點頭。

她不可能忘了蕭放,他曾殺了她九個弟兄,他曾在她麵前施展那天上地下唯一的至殺!

她怎麼能忘記他?

青子:“他的武功你也該見識過的……想他這樣的人究竟為什麼要留在主人身邊,你知不知道?”

葉子:“主人也在他身上做了手腳?”

青子搖頭:“主人要是在每個人身上都做手腳,那麼誰還肯為他做事?”

葉子:“難不成蕭放是心甘情願的?”

青子:“他是……而且多年來一直在主人身旁。”

葉子奇道:“為什麼?”

青子:“因為主人當年隻用了一句話就打敗了春風得意的蕭放,從沒有人能那麼容易地使人屈服,而主人卻好像有這樣的魔力,讓最驕傲的人放下他的驕傲。”

葉子:“這和災星有什麼關係?”

青子:“我在看到他的第一眼時,我就發現他和主人一樣有著一種獨特的氣質。”

葉子:“屈服力?”

青子搖頭:“不知道,他的武功或許並不是最厲害最高強的,可是他卻總是讓我想起一個故人……尤其是他一伸手就抓住了白斬手腕的那一招……實在是熟悉得不得了。”

葉子:“你的故人是不是十字星的故人?”

青子:“他是我的前輩……如果沒有你的義父,他很可能就是十字星的主人。”

葉子:“你是說,因為我義父,所以主人才成為主人?”

青子:“應該是說,因為主人,你的義父才能在他手下留下一條命。”

葉子:“你說的不明白。”

青子:“還沒有到你該明白的時候,你自然不會明白。”

葉子:“如果災星和主人動手,你會站在哪一邊?”

青子:“我賭他們很難動手。”

葉子:“哦?”

青子:“麵對麵的時候,我賭他們誰也下不了手。”

葉子沒有再問,因為她知道,再問也不會有什麼結果了。

她是一個好女人。

一直是。

一雙蝶。

一副畫。

春天本該是蝴蝶飛舞的季節。

但是春夜的蝴蝶卻是該棲於花葉,眠於風月的。

可是這雙蝶卻偏偏飛舞著,誰也不願離去。

既不是在春天飛舞,也不是在春夜飛舞。

而是在畫軸間。

王仁義靠在燈前,慢慢地將畫軸卷起。

……他知道,這將是他最後的生機。

就在今天,他見到了一個故人,一個有著非常手段的故人,他有著一手連淮南鷹爪門都無法媲美的鷹爪功,還有著一個人人聞名色變的組織。

十字星。

他來找他,告訴他那個千裏追風笑殺人的碎月刀小藿已經秘密地到了杭州。

他不知道他為什麼告訴自己這件事,隻知道已經到了他該為自己打算的時候。

馬正廉不是個好主子,這一點他一直很清楚。

所以他一回到家,一打開那個重要的錦盒,就知道家裏曾經進來了外人。

同時也發現家裏隻丟了一樣的東西。

一個小小的瓷瓶,一個裝在那個重要的錦盒裏的小小的瓷瓶……嫦娥應悔偷靈藥,碧海青天夜夜心。

這說明什麼?

這隻能說明,宇文十九的鐵扇馬上就要出現了,甚至可能馬上就要指向他的咽喉了。

江湖上的人都知道,宇文的夜行竹林是默客的禁地,那裏雖然是不設防的,但是隻要被宇文抓住了就會求生求死皆不能。

可是他卻去了。

他是馬正廉的主簿,也是江湖上薄有名氣的第三隻手。

所以有人請他去拿一樣東西。

一樣名叫“七心殺“的東西。

酬勞是一萬兩。

那麼大的一筆錢放在麵前,不動心的人很少。

所以他動心了。

於是,他和他的同伴去了夜行竹林,竟也僥幸得手。

隻可惜,他竟然高估了自己的夥伴,也高估了自己的武功。

就在蜀中,他遭了暗算。

他知道,那是他的夥伴安排的。

就像他說的……那麼大的一筆錢放在麵前,不動心的人很少。

不想獨吞的人也很少。

那一場惡戰是他今生今世都不能忘懷的,那時,他第一次了解到他的武功究竟有多麼地低微,他甚至在那個跛腳的黑衣人手下走不過三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