災星一怔:“誰?”
天狼沉默,隻是看著災星。
他知道,災星一定知道他在說誰。
“……小藿?”
天狼點頭。
災星:“七年前,她救過我,也救過那個小偷。”
“她?”天狼好象有些吃驚,“可她的武功……”
災星:“在很多時候,武功越高的人死得就越快……更何況那個時候我的武功也不怎麼樣,在她的眼裏隻不過是個裝模做樣的小孩子。”
天狼笑了一下。
隻笑了一下。
天狼:“你喜歡她?”
災星卻笑:“喜歡……這樣的女人,你不喜歡?”
天狼擺了擺手,卻不再言語。
他確實是喜歡她的。
可是他卻不知道這究竟是不是喜歡……小藿冰冷地笑著的時候,他總是會想起她的刀。
碎月刀。
這刀的鋒芒豈非也是冰冷地微笑著的?
想著,表情已漸漸溫柔,但是他的瞳孔卻忽然緊縮。
……人聲。
災星也像是發現了什麼,已不再說話,而隻是靜靜地望著窗外。
……腳步很輕,衣聲甚微。
江湖人。
天狼手旁有劍……他的劍本是永不離身的。
可是,他卻隻能緊緊地握住它。
如果來的人不是朋友,那麼他唯一能做的不是拔劍,而是撲過去。
他的劍是不能殺人的劍。
他的劍早已折斷。
斷在此時正躺在床上的災星手裏。
“篤篤“,“篤篤篤“。
敲門聲。
來的人若不是朋友,還會不會敲門?
“是小陸。”
災星忽然開口。
“你……”天狼隻說了一個字,不等災星解釋,他已上前打開了門。
他本來是想問“你怎麼知道的“,但是一看到災星自信的目光便又篤定。
他相信他。
因為他是天狼。
而他是災星。
他們的名字仿佛有著某種神秘的關聯,而他們的人也仿佛注定要相識。
相知。
陸王站在門口,看著天狼。
這是他第三次見到他,卻是他第一次見到他的模樣。
他們第一次見麵是在東風樓,天狼出手突襲;第二次是在今天早上,在這個院子裏,可是陸王卻沒有注意過他的模樣。
但是現在不同,陸王正仔仔細細地打量著他,仿佛自己從沒有見過他。
“……天狼?”
天狼點頭。
“我是陸王,陸地的陸,周吳鄭王的王。”
天狼:“我知道。”
陸王忽然一笑:“那我可以進去嗎?”
天狼側身,讓出門來。
災星半臥在床上,嘴角習慣地掛了一絲不知意味著什麼的微笑。
目光炯炯。
見到這目光,陸王便知道他受的隻是皮肉傷,或許隻要有一杯酒,再加上一隻烤得肥肥的鴨子,他就能恢複元氣。
“你好。”
災星看著他,目光裏笑意更盛。
“我不好。”
陸王瞪著他:“你打算什麼時候跟我去落鳳山莊報到?”
災星眨了眨眼睛,忽然一手捂住了脖子,麵上露出痛苦之色,甚至連額角都已經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陸王歎了口氣,覺得太陽穴隱隱作痛……災星這家夥果然和呂書賢是多年的老朋友啊……就連逃避問題的做法都一樣。
“我要是不認識小呂,肯定信你。”
災星聞言忽然大笑,從柔軟的床上一躍而起,一付龍精虎猛的樣子:“居然連你這老實人都騙不住了,看來我是到了該買兩畝薄田,娶個不太醜的女人生孩子種地去的年紀了……”
災星雖然在笑著,可是他說的話卻並不好笑。
想法雖好,但卻好象也不太適合他。
這個院子本是喬喬的私園,本來沒有太多的人來,本來很安靜,可是現在卻嘈雜了起來。
人聲攘攘。
災星:“來的都是什麼人?”
天狼一直站在門前:“衙役。”
“衙役……”災星皺起眉頭,“衙役們來幹什麼?勘察現場的話,也不該到小姐的院子裏來。”
他幾步走出,遙遙望向人群:“難道……六月說的都是真的?”
陸王疑道:“什麼真的?”
災星:“馬正廉居然自己來了,還和喬喬不知在說著什麼……你記得六月曾說過什麼嗎?”
……“那你知不知道,喬二已經決定把喬喬嫁給馬正廉?”
陸王一凜:“她……”
喬喬的哭聲已隱隱傳來。
“我不殺她,她生不如死!”
六月的話在陸王耳邊響起……他曾為這個女人的態度而憤怒,可是現在,看著滿臉淚痕的喬喬,他卻忽然覺得自己做錯了。
不僅是自己錯了,就連災星也錯了,小藿也錯了。
就像六月說的,一個像喬喬這樣從沒有經曆過任何風雨的女子究竟要怎麼去麵對今後沒有親人的日子?
與其讓她在風吹雨打之後頹敗地零落,還不如讓她在最美麗的時候被人永遠地收藏在記憶裏。
可是,他錯了嗎?
沒有。
他當然沒有錯。
可是為什麼在看到喬喬的眼淚的時候,他卻有著那麼深重的罪惡感?
推門。
在災星和天狼的注視下穿過鬱鬱的林木,走向人群。
“他要做什麼?”天狼問。
“不論他要做的是什麼,我都不會阻止……因為他是個知道自己要做什麼的人。”災星的聲音有些沉重,“這個人什麼都好,就隻有一點。”
天狼:“放不開?”
災星看著自己的兄弟:“對,放不開……不過,今後有書賢那小偷跟著他,也許會好些的吧!”
“呂書賢……看起來不過是個很普通的小偷。”
災星淡淡地道:“等你了解他,你就會知道他有多可愛,有多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