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多憂思,情意偏長(1 / 2)

午時,建寧府官驛內,靜謐無聲。

官驛第三進靠近花園的客房內,紫衣人坐在床邊,靜靜注視床上臉色蒼白尚昏迷不醒的女子,神色痛惜中又透出幾分堅毅。良久,臉上卻又露出一個釋然的微笑來。

侍女輕悄的腳步聲靠近,略停片刻,輕輕扣門。紫衣人微皺了眉心,悄聲走向門邊,淡淡道:何事?侍女輕聲回道:府台大人攜汀州知州、南劍知州拜見,另邵武、興化總兵明日趕到。紫衣人嘴角露出譏誚的笑意,冷聲道:我此次來多為私事,住官驛已是逾越,這拜見之禮更是當不起。請諸位大人還是回去吧,多花些功夫想想禦寇之策也是好的。

門外侍女靜立片刻,見再無聲音,忙悄聲退下。

自靖康之難後,大宋積弱,強敵環伺。高宗遷都臨安,偏安一隅。雖有嶽鵬舉,韓良臣力禦外敵,但頹勢難挽。大理、西夏、蒙古、金、吐蕃、西遼窺伺未已,福建也時時有海寇襲邊,屢屢殺人劫財。閩南泉州,漳州一帶乃出海貿易主要港口,海客來此收入頗豐。近年卻因盜賊劫掠之故,每每船毀人亡。

此次紫衣人平靖候趙瑒前來福建,正是為查清福建海寇行蹤。海寇屢犯邊境,然福建一府五州諸多官員竟屢屢清剿失敗,且海寇竟多次於官府清剿後出現,恰與官軍錯過。官軍與海寇十戰中難得一戰迎上。

而他今早方至官驛,尚未向官府傳話,府台與兩州知州午後便趕到了。這接迎上官之禮倒是全得叫人可笑可歎。若對海寇之心有對上官之心的一半,怎會令得海寇如此橫行無忌?

趙瑒沉思良久,輕輕以手扣桌三下。窗邊現出一條身影,略彎著腰,靜等吩咐。

各位大人都回去了?

兩位知州大人先隨府台大人回了建寧府,半個時辰出來後各自正往回趕。兩軍統製在路上得到消息,邵武統製寧遠將軍鄭藩已經重返駐地,興化統製定遠將軍謝定源自永泰取道惠安回駐地。福州、漳州、泉州知州目前沒有動靜。

海寇可有異動?

今日晨時福州有少量海寇犯邊,為當地民壯擊退。興化,泉州近半月並無海寇蹤跡。泉州通判沈宣今日寅時遇刺身亡,暫未查出何人所為,疑為賊寇。

泉州同知有何動靜?

無動靜,也未曾上書此事。

趙瑒輕笑:這倒有點意思了。

窗外人略靜了一下,才又道:屬下懷疑方懷業並不在泉州。

趙瑒道:你隻盯著謝定源,自然知道方懷業的下落,查!

窗外人輕聲應是,悄然退下。

趙瑒立於窗邊,神色沉靜,歎道:若方懷業不可信,福建更有誰可信!

方懷業自然是可信的,隻是方家族人眾多,方懷業此時不在泉州,多半是族中又出了事,他身為族長,屢屢為家族之事所擾,實是不宜再耽於官場。而謝定源,多半為沈宣之事尋方懷業商量去了。他二人一向親厚。倒是福州知州張浚,身為福建路安撫使,卻一直無動靜,叫人費思量。

趙瑒驚喜回頭:你醒了?見床上人因說了許多話氣息不定,忙俯身將床上人輕輕扶起,又道:你已昏睡兩天,我帶你連夜趕路,如今我們已經在建寧府官驛了。萬幸你傷勢並未惡化。

床上人雖麵色蒼白,神色卻安然柔和,臉上微帶笑意,眸子如寶石映霞,灼灼生輝。其人早已過雙十年華,然容色如玉,神清目秀,於女子的絕麗中透出一股英氣來。此時雖因受傷而氣弱憔悴,卻並不稍減氣度。她微笑道:你怎麼把我帶到官驛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