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底是離開了,並非放下執念,隻是想修心,波動過大,太過壓抑,我是家主,必然舍去一些東西。
隻是,我未曾想到,會遇到故人——寧水。
她與我相識近十年了,從前是無話不談的友人,她出生富庶的醫藥人家,自小更是以貴女而養,我對她的心緒也是從羨慕到輕然。所謂羨,也不過是那份親情,父母之愛寵溺入骨,時時讓我想起父上在世時對我的嚴苛冷漠,難以和睦相處,母上無心,更難有半分情誼,羨然難言。再者便是她的肆然而廣知,我與她相識才知自己狹隘了,她所知解我隻是點滴略懂,她是這些年來,冷絕唯二讚賞的女子,她們的交談我多為旁聽,插不進去,到底自幼為家族而活,我和她不一樣。
所謂輕,便是看清。淩傲而自私,卻又一層完美的皮掩蓋,先前我是不曾感受的,隻是相處久了,那些目的,行徑,言語,偏生有些血淋淋了。所言自私也是無可厚非,人性如此,隻是,我卻不能明白,為什麼會是那樣。
猶記常常同她吐露自己對冷絕的心意,原以為她隻是不好插手而不作聲響,後以為她是為我著想而一再勸我離開冷絕,再者她常言冷絕此人不值得托付,那冷傲的眉宇間的厭惡,清晰至極,可後才知,她心悅冷絕,從一開始的相認,她便心悅與他,對我的話竟是以愚而看。
知曉時,我故是難過,可是又是釋然,她喜歡上冷絕,也算是無可厚非了。但寧水後來那番話,卻是讓我徹底地。
她同冷絕言:“我自個兒有自知之明,你不會喜歡我,但是,亦不會喜歡蘇月。我同蘇月交友,卻是為了刻意接近你,但我卻是有了新的發現。蘇月有病,我進來從她那套出了不少繡心一族的消息,再加上家族的記載,卻是明白繡心一族固然有詛咒和心的不同,但蘇月的心,卻是扭曲得不堪。我覺得有趣得緊,這麼一朵小白花,嗬······”
當年她的話,是讓我驚異的。
後來,她與我決裂了,這場結束,似是突如其來,實則不過一場相爭,愛情和友情,我還未選擇,便已然全部失去,我到底明白自己有錯。但她的自在任意,刺心的行徑話語笑言而出,曉得她的意,可這心,易碎,卻是矯情。
我出自藥王穀,恰逢師兄歸既和生辰,我便停留了一二,卻不想,寧水與師兄相攜而來。不過三年時間,她竟是未認出我,物是人非事事休。
“師妹?”師兄向來不拘那些男女授受不親的話,便是一個訝異的調笑,接著抱了抱我:“今日回來時便總有喜鵲的聲音,倒是你來了那小東西給我報喜。可是難得啊。今日既來了,打算停留幾日?”
“原是我修心想來看看師傅,師傅言你生辰降至,要我留下陪之過去,算著時間倒也真是,我便留了下來。”我笑著,這些年淡薄的眼裏多了些許的真切。
“隻是,如今你身邊已有人,我便不必了,你也到了年紀,我可不敢耽擱。”我揶揄他。
他愣了一愣,眼裏出現了無奈,“你想多了,這是此次與我在途中同行的蘇寧水,我想她應是與繡心族有關係的,大抵是旁係,便多照顧了幾分。”
一旁的寧水帶著得體的笑意,我卻是望著她的笑顏,這些年,她也與當初沒多大變化,隻是眼裏少了過去醒目的冷傲。這些話,卻是沒有多餘的情緒的。這些年,浮浮沉沉的太多,亦是波瀾不驚了,過去的回憶再起,也隻是過去。她現下大概是真的忘了我或是並未認出,我也不願點破。
“師兄竟愚鈍了,繡心族素來稀少,旁係隻有一戶三人,且姓氏為成,蘇性僅有嫡係罷,這位寧水小姐怕是嫡係?”
話說出,我瞧著她麵色輕輕微變,若不是那些年的交情,這些習慣我大概不會發現,她緊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