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姐。”時靜衝我打了招呼,我並不想搭理她的,但出於禮貌,我微微點頭示意。“時靜小姐似乎走錯路了,藥王穀每年此時是不接待外人的。”“怎會,蘇小姐就算不願,但規矩是人定的,令師兄會很歡迎我的。”她雖然笑著,但眼底的蔑視和譏諷卻是明晃晃的。
我心底是有些可笑的,時靜和師兄當年的事,我後了解後想了一番,實在可氣。師兄平日看著似乎氣質冷淡,但實則是個有些軟弱的人,那些年他為時靜買的各式東西,為時靜解決的那麼多事,為時靜著想了那麼多,縱然師兄騙她,可那些謊言對時靜又何曾有過多餘的傷害。師兄所說的謊不過是一個美好的寄托,有的謊說出時靜便發現了,可她又何曾製止過,還言些什麼怕師兄尷尬,給他留麵子,原來,這就是時靜眼中朋友的定義,你做錯的事我知道但怕你沒麵子我不說,待到事情到了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便責怪和細數那些年師兄所幹的事,都是你的錯,你沒理,你就是騙了我,你在我麵前完全沒有底氣。
時靜始終認為那是師兄欠她的,好,師兄有錯,那再問,你生氣可以理解,可你不顧往日情誼橫加指責,你說師兄先不顧輕易在先,一句一句重傷的話語你覺得舒暢了,師兄呢,這個和你相處那麼多年的知己,這個懦弱的男人,自責愧疚,你說他錯,他便將錯攔在自身,那些難聽的話語他也默默忍受,你說活該。
時靜走後,師兄日益消瘦,自我懲罰,她說自作自受,還怪她嗎?我見師兄消沉寡言,甚至有時竟有自殺的意向,我那時,心中驟然有了悲涼。時靜的冷漠,我早知誠心是因人而異,時靜的誠心早便不純粹的。
那時師兄周遭的朋友均是紛紛離開,眼裏的厭惡難遮難掩,辱罵的話素來不少,師兄表麵看著隻是越來越沉默,隻是我知道,每日他內心的煎熬,在曾經最親密的人群中,成為最被排斥和指責的人。
師兄同我說,他不奢望原諒和體諒,他隻是想,好好過接下來的日子。
我當時什麼也沒說,轉身走了,她們用自己所認為的評判幾乎毀了曾經朝夕相處的人,不問他的原因,不問他的經曆,因為他錯了,所以所有的傷害都是理所應當,當時有一個男人這麼對師兄說:“那真是對不起,我傷害了一個欺騙我那麼久的人。”師兄當時的眸子,徹底暗了下去。
想起師兄書房的一副畫,是師傅當年用一個條件和一個男人交換來的。那幅畫的寧靜致遠便是為師兄修複自己而準備的,畫上的字是“願我與這世間彼此寬容以待。”我想,是否是師兄對這世間不夠寬容,這世間法則,便要這般懲罰他。
他與時靜之間,便是他最大的心結,這些日子,師兄終於慢慢走了出來,可時靜卻來了。有時我想,這世間的善惡真是不公至極,師兄到底傷害了時靜什麼,時靜要這麼對他。欺騙,這個太可笑了,師兄所說的那些話,有哪些讓時靜受到了極大的傷害,從西域為她帶來的東西,師兄怕時靜不知道自己的心意,誇大了,事實證明,時靜也因此格外高興,可後來呢,原來師兄所送禮物的心意不重要,重要的是這物品的價值並沒有師兄所說那麼高,真是,荒謬。
“但可惜,這藥王穀,如今是我說了算,時靜小姐,請回吧。”我下了逐客令。
“哼,你這人未免自以為是了,你師兄當年做的那些令人不恥的事,以為真的可以過去嗎,這是他欠我的。”她的冷漠和語氣裏的嫌棄厭惡,深深刺傷了我的眼,時靜竟然如此看待師兄!當年這件事鬧得沸沸揚揚,師兄害怕連累我和藥王穀,主動相脫離,那時師兄的無措無助,在這個和他那麼多年的女人眼中就是自作自受。時靜當年說她退後一步,不想讓師兄負擔太大,可是呢,那些疏離和言語傷害,那些引導大家的誤解,讓師兄當年犯病臥病在床,她竟然還說,為師兄著想,既然師兄不領情,也就算了。那種冷笑,那種疏離,涼薄了人心。
周遭的人不願和師兄有了往來,我那時隻覺得,這世間的對錯之分,當真涼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