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擎雲哪裏聽不出他話中的揶揄,卻並不在意,抓過少年白嫩的手親了一口,嘻嘻笑道:“好柳兒,蘇相爺可誇你是個美人,你可開心嗎?”
那少年不知是年歲太小還是真的不懂,竟然還羞羞答答的嗯了一聲。
惹的沈擎雲一陣開懷大笑,直把他往懷裏摟:“我的柳兒真是可愛,就是人拿一千金一萬金來,我也不換!”
蘇浩不置可否的笑笑,沈擎雲是出了名的紈絝子弟,甜言蜜語信手拈來,光他這句話他便聽了不下十遍,轉頭去看那簾子後彈琵琶的人,已經彈歇了一曲,起身理了下衣擺便要離去了。
他招呼侍從道:“你去請那個樂師,讓他過來見我。”
那侍從卻麵有難色,有些猶豫道:“那人並不曾賣身,不是我們樓裏的人,卻與老板娘十分交好,下過明令不許任何人去叨擾他的……”
“哦?”蘇浩應了一聲,伸手從懷裏掏出一錠銀子放在桌子上,似笑非笑的看著他:“若是這樣,你還不肯去嗎?”他摩挲這酒杯,自顧自道:“我隻不過想請他喝被水酒,不損他一分一毫,你卻可以白白得這一錠銀子……”
那侍從看了看那人,愈發的為難起來,他並不是沒見過銀子的人,這樓裏迎來送往出手闊綽的達官貴人不在少數。更讓他為難的是這人的身份,這可不是尋常的紈絝子弟,乃是當朝一品,一人自行萬人之上的相國大人。
這倒也算了,堂堂相爺也不至於為一個樂師與他計較,可他身旁的這個魏王世子卻是三天兩頭混跡在此,那可是個刺頭,惹了他可是要吃不了兜著走。他躊躇了許久權衡厲害,終是拿了那錠銀子,向後堂走去。
過了許久,那侍從才領著人來了,卻已經用綠色的紗巾掩上了麵容,朦朦朧朧間愈發動人心弦,他看起來比蘇浩想象中要小,高挑纖細淡定自持,並沒有歡場中人慣有的世俗氣息。
沈擎雲其實也早想一窺碧涯的麵容,然而等的太久有些不耐煩:“蘇相請你也敢推三阻四,真把自己當個玩意兒了?”
那碧涯也不答話,眉眼低垂平視前方,看似順服卻並沒把沈擎雲放在眼裏。
蘇浩卻並不惱,說道:“碧涯公子請坐。”隨手就將桌上的空杯斟滿了。
碧涯卻並沒落座,仍舊低著頭道:“聽聞蘇相爺想請碧涯喝杯水酒。”那聲音清流婉轉,讓人心神一震。
他這話說的沒上沒下意味不明,蘇浩卻懂他的意思,暗道這人好傲氣,然而在他這種人眼裏再多的骨氣都不過是自討沒趣,全沒什麼用處,他上下打量了碧涯一番笑著道:“沒錯,你喝下這杯酒,就可以走了,但需坐下喝,讓人知道我蘇某人請人喝酒竟然連個座都不給,豈不是讓人恥笑?”
那碧涯微頓了一下,也不扭捏,落座,一手舉起酒杯,一手撩起麵紗一口飲盡,安安穩穩放在了桌上一滴不落。隻是那十指纖纖如青蔥,實在美的讓人瞬間恍惚,直到他說出那句:“告辭。”蘇浩才回過神來,然而並沒有阻攔,隻點點頭就讓他離去了。
蘇沈二人相視一笑,腦海裏有一種念頭油然而生,就像是三月裏瘋長的野草般咄咄逼人,但誰都沒有說話。
蘇浩與沈擎雲坐了一會,說了幾句話,飲了幾杯酒,便也稱天色已晚明日還要早朝告辭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