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愛屋及烏(2)(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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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聰安醒來的時候,屋子裏已經人去樓空,餐桌上的小字條讓他覺得意外。娟秀且稍稍稚嫩的筆跡寫著:今天下班後一起大掃除!他環顧了屋子,玻璃窗已經積了灰,雖然不多,但卻看不清外麵的景色了。他之所以會選擇租這裏的房子,就是因為周圍風景宜人,靜謐恬淡,他感到格外舒適。

與柳憶安才認識了三天,所有的交集都在客廳裏。吃飯,打掃,偶爾交談幾句。

他在這屋子裏待了將近半年,期間從未有過室友,這是第一次,他無法習慣呼吸濃釅的空間。但並不討厭。以前的生活,除了工作,便是在家對著電腦,偶爾玩遊戲,偶爾上下msn跟陌生人聊天。除了同事,他幾乎沒有真正算得上知心的朋友。唯獨兩個從高中便相識的朋友,他們在去年結了婚。有時候,朋友的關係到了一定的階段,是不必經常聯係的。隻是偶爾會彼此想起對方,身影已經烙在了心底。就像某些感情,譬如,初戀。

最最難忘的記憶早已不自覺地埋葬在了心裏。隻有打撈起來,才會想起。

沈聰安第一次那麼早地離開辦公室。他今天的心情格外好,總裁把他升做了企劃部的總經理。原經理由於一些因素被辭退了。直接原因無非是,上周的廣告她沒有處理好,反倒讓炫公司的人給搶走了客人。再者,她是個女經理,三十多歲,早已打算一心在家教子從夫了。女人到底還是女人,公司裏的男人們開始這麼嗤之以鼻,尤其是那群企劃部打下手的年輕男子,他們一向都不服這個辦事優柔寡斷的女上司。

在整個華悅,企劃部是最得寵的部門,總經理的頭銜當然也要比別的部門經理的位置要高出一個級別。一直以來,沈聰安都是華悅的頂尖人才,之所以長久被安排在人事部是因為他有能力幫助公司挑選出精英。精英多的地方,光芒也自然變得耀眼了。當下,沈聰安除了是企劃部經理外,人事部的主要事物也都得由他裁定。

所有人都認為,沈聰安之所以破例按時下班離開,是因為他打算好好休息下,自己當下的地位已經讓他很滿意了。隻是,他真正急於回家的原因卻出乎意料。沒有人知道,他隻是要回家參加一次難得的大掃除。

他坐公車離開,一路上思忖著自己的奇怪舉動。隻是普通的家庭大掃除,他竟覺得那樣開心。還是因為今天升職的原故,所以做什麼事都有勁道?

很多人都好奇,這樣優秀的男人,應該家財萬貫才是,他應有車有房,可他的生活卻如此樸素。真正的理由,隻有他自己才知道。

這一次是他開的門,像以前那樣開燈脫鞋,所有的步驟都一成不變,可空氣的溫度卻比從前溫熱多了。才剛放下東西,便聽見混亂的腳步聲逐漸逼近,然後門開了。憶趕緊脫掉腳上的高跟鞋,職業套裝下的修長雙腿被黑色薄絲襪緊緊包裹起來,微微透出些肌膚的肉色來。見到沈聰安的時候,她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雙腳被高跟鞋磨出了水泡,疼得無法站穩。她用盡量不使自己疼痛的奇怪走路方式竄進了自己的房間。

她從十幾歲便開始學穿高跟鞋,曾經努力地讓雙腳與美麗的鞋相互磨合,不斷地委曲求全,忍受身體肌膚所承擔的痛。隻是不再穿高跟鞋兩年而已,曾經那般努力地磨合卻付諸東流了。她又得從頭開始了。為了工作的需要,她覺得這次是值得的。

換下簡單的便裝,t恤以及棉布及膝短褲。或許是讓男人倒胃口的穿著,她想。可她不在乎。

兩人已經分配好了任務,需要體力或者具有一定危險性的活都歸沈聰安,譬如拖地,擦燈泡。而一些需要細心才能做好的活當然歸屬於憶安了,譬如擦窗。

兩人似是一對相處多年的小夫妻,一起在家中大掃除。但細看,他們的表情卻無絲毫默契,各自埋頭幹活,仿若是從兩棟單身公寓分別抽出拚湊起來一般。彼此有過無數次相撞、摩擦,但道句生疏的“對不起”侯,便都不了了之了。沈聰安的表情似是在抱怨,麵部肌肉集聚僵硬,可行為卻心甘情願地照著那小丫頭的話去做。其實他心裏有些許的欣喜,與人分享過很多東西,但唯獨家務活從未過,這是第一次。感覺微妙。

忙活了好一陣,掃尾工作由男性負責。憶安在心裏念叨,男人就是用在這時候的。她從廚房泡了麵出來,一碗擱在桌上,一碗端在手裏。喏,這碗給你。他還沒來得及抬頭應答她的時候,憶安已經關上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