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卻沒有入夜的寧靜。
這裏是南海一座孤島,如果非要在浩瀚的南海指出個位置,那麼大概就是離越南東部海岸線數百海裏的海域上。每年南海總會迎來數個月台風季,此時正是台風“龍王”肆虐的主場,海麵上充斥著淒厲的海風和海浪拍碎海麵轟鳴聲的交響樂,這是大海暴躁的麵容。在這種天氣,本地那些依靠大海為生的漁民們最好的選擇自然是躲在自家破舊的窩棚中,暖上一壺高度數的劣酒,點上煤油燈,在昏暗潮濕的環境裏祈禱這該死惡劣的天氣盡早結束。當然,在這座麵積不超過五百平方的孤島上,這一切似乎都是最奢侈的願望而已。在南海這廣闊的海域中,這種沒有人煙小島星羅雲布,自然也是極難管理的,更直白的說,這是一座沒有人直接管轄的無人孤島。而在此時,這座孤島卻是迎來了一位稀客---一艘半舊的鐵皮海船,當然,還有船上那些倒黴的海員們。
在這種惡劣天氣行船是極具冒險精神和勇氣的行為,而在這愚蠢的勇氣下,卻通常伴隨著傾覆/觸礁/死亡/之類的標簽,這艘名為“勇者”的探寶船卻比想象中的更為糟糕點。在離島上百餘米的黑暗海域下,有著無數遊弋的身影,或似巨大的海獸,或似深海的魔女,這是海浪起伏下折射出的海底礁石,這些怪獸們已經牢牢咬住了”勇者”的船底,很不幸,在這做孤島上,在這極端的天氣下,“勇者”它觸礁了,幸運的是密布的礁石也讓它不至於那麼快沉沒,當然在這種疾風大浪的天氣,這種幸運隻會是短暫的。
約翰緊了緊身上的油布,狠狠的在朝著甲板吐了口唾沫,迎麵而來的強風和挾夾的暴雨,把這個一米九的黑人壯漢口中對這天氣最惡毒的詛咒帶向遠處。“勇者”的情況比想象中的還要糟糕,船底被礁石撕開了一道將近七八米的大口子,如果不是被卡在礁石中間,恐怕船早就沉了。在船體傾斜的甲板上行走不是件輕鬆的事,然而比起這個,這糟糕的情形似乎更令約翰頭疼。船頭的探照大燈已經在風雨中開始閃爍,船底嚴重的漏水已經損壞了船裏麵供電係統,這可不是一個好消息。頂著風雨,約翰艱難的拍打著已經幾乎被鐵鏽腐蝕的鐵門,開門的是大衛,一個帶著鷹鉤鼻藍色眼瞳的德國壯漢,本來圍著火爐取暖的一眾水手們被這駕著冰冷大雨的冷風一吹,當即怒罵起來。約翰不甘示弱的瞪了回去,卻沒有理會他們,這裏是“勇者”內部,相對外麵惡劣的環境,裏麵擠著十餘個大漢雖然略顯狹窄,但幹燥溫暖的環境已經恍若天堂的享受了。船內並不高,約翰站著有些吃力,還要躲著屋頂上麵懸掛著的小物件,那是船長的愛物,略顯破舊的船內除了兩張固定的長鐵凳,一個烤爐之外,就隻有一張斷了腳的圓桌了,顯然在這場風暴中,這張桌子是第一個無辜的受害者。船長是個瘦高的美國老頭,淩烈的海風已經在他臉上留下了無數歲月的痕跡,刀削一般的皺紋幾乎掩蓋了小眼睛的精光,“海狐”福克,一個圈內名聲顯赫的海上探險者,一個國際刑警中臭名昭彰的盜墓賊/走私犯,老奸巨猾,心狠手辣,海狐已經逃過了國際刑警將近三十年的追捕而逍遙法外,而這隻老狐狸此時也是愁眉不展,約翰看著福克詢問式的眼神,搖了搖頭,用相當生硬的中文吐出來令在場所有人心沉到穀底的話,“沒救了,該死的礁石粗暴的摧毀了這艘船的底艙,過不了不就該死的海浪就會把我們拍倒在鹹水中的,必須盡快撤離這裏。”仿佛是印證約翰的話,船艙內的燈光開始閃爍,配著外麵刺耳的呼嘯,和忽明忽暗的雷電,擺動愈加劇烈的船身,顯得格外詭異陰森。福克用手抓了抓頭上所剩無幾的毛發,“勇氣”已經跟了福克近十年,按照慣例,船長是要和船一起沉沒的,可惜,福克隻是個唯利是圖的探險者,一拍大腿,對著海員們怒喝道,“兔崽子們,你們耳朵是不是被海風裏該死的鹽分塞住了麼,必須從這艘該死的船上撤離,快點幹活,我去檢查我們這次收獲的寶貝們,他們可比你們這些抽麵孔可愛多了。”說罷便起身往船艙下方的倉庫走去,那裏是他們這次的收獲,船員中有人起身跟福克走向船艙,一米七五的身高在一群平均一米九的大漢中簡直就是雞立鶴群,二十出頭的年齡,消瘦的身形下,一起一落間卻有著看似獵豹出行的錯覺,就像一把強弓拉到盡頭,隨時可能爆起傷人!這是申磐,這艘船上最年輕的海員,嘴角還掛著若有若無的淡笑,但刀鋒般的眼神和緊閉的嘴唇,都警告者生人勿近。在這艘船上,申磐一直都擔當著福克助手的職位,而船裏的其他人已經向一個運作起來的蟻穴,有條不紊的工作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