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急,急!兩千裏加急密信!
滿門抄斬的聖旨尚未送出皇宮,一封救命的密信已然連夜發出!
快馬換了一匹又一匹,驛站過了一站又一站,渴了一個水壺,餓了一包幹糧,皆在馬上解決。如此盡夜不息,拚命奔馳,為的就是能趕在聖旨抵達之前將這封密信送到即將大禍來臨的目的地——時任太原知府梁守業的府邸。
已是深夜,梁守業的夫人張氏已然歇息。睡夢正酣之際,院外忽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便有下人來報,說老爺打京城差了信使回來,請夫人速速更衣接信。
如此有違常理,如此心急火燎,定有大事發生,且凶多吉少。張夫人心下驚駭,匆匆換了衣裳,便傳來人進見。
來人一身風塵,麵色臘黃,定是這一路飽受了騎馬顛簸之苦。及見了張夫人,來不及行禮,便從懷中掏出一封密信,雙手奉上低聲道:“夫人,這是我家主人冒著生命危險派小人送來的,請夫人過目後即刻燒毀!”
張夫人忙稟退下人,展開密信細看。誰知才看了幾個字便覺眼前一黑,身子險些仆倒在地,幸得來人及時扶住才穩住心神。她強忍悲痛細細看完密信,再抬頭已是淚流滿麵,仰天絕望喊道:“蒼天不公啊,我們梁家一向秉公守法,我家老爺更是為官清廉,一心向民,怎麼今日竟遭此飛來橫禍啊!老天爺,您開開眼吧!”
來人滿麵焦急,忙低聲勸道:“夫人,事已至此,怕是沒有挽回的餘地了,夫人還是早作打算吧,否則真的來不及了!另我家老爺捎來口信,說梁大人乃是被奸人於晃所害,請夫人牢記!”說完,磕了個頭便告辭道,“小人信已送到,不宜久留,請夫人及合家大小珍重!”言罷,不及張夫人回應,便匆匆返身出門,迅速消失在了夜色中。
前院,再次歸於平寂。隻是後院一陣騷亂後,有兩個人被張夫人含淚搖醒。她(他)們正是梁守業和張氏的一雙兒女,長女梁傲霜,年十歲,次子梁傲風,年六歲。
“娘親,這麼晚了喚我們姐弟過來,可有要事?”梁傲霜打小冰雪聰明,一看張夫人的臉色便知家中有變,遂小心翼翼地提問。弟弟梁傲風尚年幼,且打小頑劣,並不理會這些瑣事,隻是氣惱被打擾了美夢,故隻顧一旁打著嗬斥閉眼假寐。
張夫人勉強壓抑著洶湧的悲情,含淚將姐弟兩個抱在懷裏,抱了又抱,親了又親,方道:“也沒什麼大事,就是忽然想起,你們父親臨走時曾囑咐過我,要讓你們到鄉下去曆練幾天,一則學學種田種菜,領悟一米一粟來之不易的道理;二則,也遊覽一番鄉下清山綠水的好風光,陶冶情操,對你們的視野身心皆有好處,你們覺得可好?”
梁傲霜嫣然笑道:“女兒覺得甚好!母親想什麼時候送我們去呢?”
張夫人指了指旁邊站著的家仆張槐和李錄道:“你們這兩位叔父正巧要回鄉一趟,這會兒就要走,母親想著宜早不宜遲,你們索性就跟他們去吧!”
“可是母親,此時已然三更了,就是再急也要等天亮才能出發吧?”梁傲霜遲疑著問。
張夫人勉強笑笑,解釋道:“母親就想讓你們夜裏出發,這樣豈不是更能鍛煉你們的膽量?——風兒,你敢不敢走夜路?”
“不就是走夜路嗎?有何不敢?!”梁傲風聽說要去鄉下,立馬來了精神,想著可以不用受教書先生的管教,可以日日舞槍弄棒捉鳥鬥蟲,不免更是一陣激動,遂拍著胸脯保證道,“母親放心,我一定不會讓父親失望,學會種田種菜,說不定還能寫幾首詩回來讓父親高興呢!”
“好,好孩子,那母親就放心了,如此,趕緊走吧!”說著,從內室拿出兩個包袱,一人一個遞到姐弟二人手中,鄭重囑咐道:“這裏麵是母親給你們準備的行李和盤纏,記得路上小心看管,莫讓盜賊盜了去,否則你們就要露宿街頭了!”
姐弟兩個鄭重點頭,道:“記住了,娘親,您保重,我們走了!”說完,姐弟兩人鄭重辭別了母親,跟著張槐和李錄步履歡快地朝後門走去。
後門外,早有一輛青蓋馬車等在那裏,姐弟倆因為興奮根本沒有注意,這輛馬車的車輪和馬的四蹄都用厚厚的棉氈包裹著。
因為之前也有過離開母親去遊覽的經曆,故姐弟二人並未多想,更不覺傷感,很痛快地朝母親揮揮手,便催著上路了。
馬蹄張開,車子徐徐而動。車夫張槐先還是不緊不慢,一副悠哉遊哉的表情趕車,誰知車子一拐出胡同來到大街上,張槐便突然瞪起雙眼,猛地狠狠一抽馬鞭,驅使著兩匹馬像瘋了一般朝前狂奔而去,迅速消失在了茫茫夜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