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後,大昭國南都,冬至日黃昏,大雪紛飛。
南門大街牆角處,一個滿臉汙穢的小乞丐蜷縮在地上避風,饑餓和寒內麻痹了他的神經,他一動不動,如死人般僵硬。
不遠處,另有七八個大大小小的乞丐正圍成一圈分幾個不知哪裏得來的熱包子。他們沒人注意到這個孤單的小乞丐,更沒人想到要分一個包子給這個同病相憐的人。奇怪的是,小乞丐也似乎沒有湊上來祈求的意思,他隻是冷冷地打量著他們,眼神空洞而茫然。
突然,空寂的街道盡頭響起了嘈雜急促的馬蹄聲,似是正朝這邊過來。聽到馬蹄聲,小乞丐突然抬起頭朝馬蹄響處張望,待確定來人正是他要等的人時,他的眼神裏頓時放射出急切與期待的目光。
近了,更近了……好,就是現在,在這裏,他要賭一把運氣!他在心裏默默地祈禱著。
約莫著時機已到,他突然猛地站起身,一陣風似地衝進那群乞丐堆裏,劈手就奪了那個乞丐頭目的包子,轉頭就往外衝。
“喂,臭小子,你敢搶老子的包子,看我不打死你!”被搶了包子的乞丐頭目像瘋了般衝出人群,一把揪住了小乞丐的後衣領,像拎小雞一樣把他又拎了回來,“撲通”一聲扔進了乞丐群裏。
“嘿,哪裏冒出來的臭小子,居然敢搶大哥的包子,哥兒幾個,一起上,今兒非打他個腿折胳膊折,看他還敢不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就是,哥哥兄弟們,上啊,打啊,打死不償命啊!”
隨著七嘴八舌的一群叫嚷,乞丐們一湧而上,對著地上的小乞丐就是一通拳打腳踢,同時嘴裏還罵罵咧咧,汙言穢語不堪入耳。
麵對痛打,小乞丐緊咬牙關,愣是一句求饒的話也不說,隻是手裏緊緊攥著那個包子,雙手護著頭,任由他們的拳腳肆無忌憚地砸到自己的身上,雨點一般,痛得他牙齒咬破了嘴唇,渾身顫抖……
馬蹄聲終於到了近前,為首的一匹白馬上端坐著一位約莫十七八歲,係著月白狐皮大氅,眉目疏朗的青年公子,後麵兩匹馬上則是兩個仆人,並一些獵物之類。
此時,乞丐群裏的毆打正在激酣之時,根本沒心理會其它。那公子馬到近前,一見這副陣勢立即眉心緊鎖,迅速將馬勒住厲喝一聲:“沒王法的東西,敢在大街上撒野,還不快住手!”
那群乞丐聽到喝聲,嚇得忙住了手,一個個縮到了牆邊,露出了地上被打得血肉模糊的小乞丐。
小乞丐雖皮肉受了傷,可意識還是清醒的,他努力地想起身,無奈傷勢太重,才抬一抬頭便“啊”的一聲吃痛,再次仰倒在地上。無奈,他隻得睜大眼睛向公子投去乞求的目光。
看到小乞丐的淒慘模樣,青年公子本能地歎了口氣,回頭對仆人吩咐道:“拿幾兩銀子給他,讓他趕緊逃命去吧!”說罷,又回身衝那幫行凶的乞丐喝道,“同為不幸之人,你們怎麼半點同情心都沒有?趕緊滾吧,不然賞你們一頓馬鞭,再把你們押到大牢裏去坐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