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動了一下:“雖然我是被擎蒼控製,但我說的那些話,都是真的。”

“我知道。”他啞聲道,再次捧起她的臉,定定看著她的眸子,“你的那些話是真的,你的淚也是真的。那一刻我很滿足,因為我知道,你同時也愛著我,你在為我心疼。”

“你這樣做,並不能讓我解氣,反而讓我更痛苦。”

“這是我五年前欠你的一劍。”

“可是如果你死了,你的那些兄弟怎麼辦?我怎麼辦?我肚子裏的孩子怎麼辦?你想過嗎?”她推開他。

“我現在活過來了。”他握緊她的素手,貼在胸口,眸中深邃灼熱,“我的半壁江山就是兄弟們的,他們是我們的兄弟,同甘共苦。往後的日子,就讓我們為萬民做主,沒有壓迫、沒有戰亂,以法規治這半個家國。我們不設六宮,不巧立稅目,買下一大片牧場,帶著兒子牧馬、售馬,還有我們的小女兒,你教她女紅、我教她騎射。”

“它才三個多月大,你怎麼知道是女兒?”她貼緊他胸口,“這裏還痛嗎?”

“鬼醫說還需要吃五劑百草。”他用大麾裹住她,抱她到火堆邊坐著,“雪,我在陰司路上看到四個孩子來送我,最小的那個就是個粉雕玉琢的女兒,跟你長的一樣,還喊我‘父王’。”

“那你在路上一定見到了梅花樹、雪原。”輕雪環抱住他頎長的腰。

“嗯。還有一處長滿箬竹的陌生宅院,你的畫像掛在牆上,可是無論我怎麼伸手,都夠不著。”

輕雪沒有夢到過這處,在火光前仰起臉:“軒,看來你的魂魄真的去過那些地方。隻是那個陌生的箬竹宅院,可是我們的來世?還是我們即將要去的地方?”

“我希望是後者。”他吻吻她水嫩的唇,攬她更緊。不管前世、下世,他隻要這世,一生一世一輩子。那個夢,隻是輕雪送給他那幅訣別畫,留下的心理陰影而已。

“聽說你與慕曦在棺材裏同床共枕數日?”她咕嚕道。

“我不知道,我當時魂魄出竅,跟死人沒兩樣。”

“我想去雪原上走走。”

“等風雪停歇,我便帶你去。”

一個月後,節令進入寒冬臘月。

百萬淩家軍在風雪中班師回洛城,淩弈軒一襲戰衣,外披大麾,與穿白裘的輕雪各騎一匹戰馬,佇立城門口迎接大軍歸來。

百萬雄獅,在那片鵝毛雪飄飛的雪地裏氣勢磅礴而來,深黑的戰甲、鐵甲與金屬刮劃的聲音、得得的馬蹄聲、踏踏的鐵靴聲、鐵劃銀鉤、墨黑色帥旗,無一不震撼著人心。

輕雪捏緊韁繩,遙望遠方:“就這樣放棄白湖,你甘心嗎?”

弈軒望了望她,沉聲道:“甘心。能用一個白湖換來平和,倒也不錯。雪,等過完臘八,隨我去趟靈隱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