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身守望03(1 / 3)

第三回 擺棋局 孫太爺一語點破

約飯局 陳媽媽滿腹狐疑

1路公交車上,陳古眼睛看著車上電視,心裏想著王禪說的某些話。在他腦子裏,長久以來都是這樣看待富家子女的:驕橫、精明、浮誇,可謂與自己或自己所處的生活環境有著莫大的差別。今天通過她大方、率真、樸實的表現,他對以往的觀念產生懷疑,甚至改變。他沒想到身在黃金屋的她,內心充盈著對簡單生活的熱愛,還很有內涵。想想一些窮困或略有積蓄的人,其實很多在虛度光陰,很多人對金錢與豪華的渴求反而比富裕者更甚,可謂偏執地渴求,同時他們的精神生活空乏得可憐。當然,或許是社會發展需要人們努力去改善看得見的事物的緣故,以致無暇精神的滋養……

他越想越上火,感覺自己思維能力太不足,總是在關鍵方麵想不深入、明白不了,如同眼前這隻大手擋住視線……

一隻大手?!他猛地驚醒,眼前果真有隻手,叉著粗短的五指,掌心粗糙,掌紋深刻。“嗨嗨!”手移開,現出一雙瞪大了的眼,一張毛孔粗大滿臉痘痘的男人的臉。陳古眨眨眼,定定神,看清是鄰居及同學孫勤業。“傻啦?你!”孫勤業坐到他身邊的位置,“想什麼呢?”

“沒想什麼啊。”他還真表達不出適才想的主題。孫勤業蹺起二郎腿,打著嗬,斜眼看著他,道:“有問題。我叫你你不應,啊,在你麵前晃了多少時間,你也不瞧我一眼,還敢說不在想什麼。說,是不是思春?”陳古搖搖頭,笑道:“胡說胡說,我隻是在思考人生。”孫勤業誇張地張大嘴巴,目不轉睛地盯著他。陳古幫他合上嘴巴,坐正身子,不理會他。

“你呀,還是去見見我家老太爺吧,讓他給你疏通疏通。”陳古一聽就提起興趣,笑道:“又被揪著教育了吧?剛好想跟他殺一盤,救救你。”

兩人下車時空中飄著毛毛細雨,與大多路人一樣,他們冒雨漫步,石板小巷兩邊都有屋簷,他們不怕淋雨,雨像有意避開似的,淋不到他們。走近一段矮石牆,孫勤業朝牆內喊:“老太爺,擺好陣哦!阿古來啦!”

石牆盡頭是一扇單木門,虛掩著。孫勤業推門,門後轉出一個白須老頭,笑眯眯地瞧著陳古。“老太爺一聽阿古名字,就變成孫悟空,一個筋鬥就出來啦。”孫勤業邊說邊快步溜進內屋。“孫子,上茶來!”老頭聲音洪亮,向陳古一亮相,“坐,殺。”陳古應聲坐上石凳。庭院的石桌畫著楚河漢界,毛毛雨飄濕了將帥兵馬,這一老一少都神仙似的,雨中殺得風起塵起。孫勤業給二人斟上茶,在旁觀棋。

將定局,突然響起“浪奔,浪流”的女中音。陳古和老頭同時驚跳,老頭兩指夾著的棋子險些掉下。孫勤業捂住腰間手機,縮著頭不敢瞧二人。鈴聲仍在繼續:“萬裏滔滔江水永不休……” 老頭瞪圓眼珠子,起身斥道:“還八要八要,你這手機是不想要了!”孫勤業哆哆嗦嗦摸出手機,按下接聽鍵,偷眼看看老太爺,嘴裏甜甜地說道:“親愛的……”老頭一聽立馬收回怒容,乖乖坐下。陳古忍不住笑,又忍住不笑。孫勤業趁機跑進內屋。

老頭咕噥道:“談戀愛也不挑個時辰……”朝陳古招手,“來,繼續殺。”陳古笑道:“還是愛情的力量大啊!”老頭抿口茶,嗬嗬笑著:“眼看著要四世同堂了,孫子還得加把勁啊!”陳古看他捋著胡須,抿著茶,樂嗬嗬的樣子,知他沒心思下棋了,就收起棋子。

“阿古有沒有對象了?”老頭突然發問。陳古笑著搖搖頭。“要相一個了啊,不然以後養孩子吃力啊,趁早趁早。”陳古坦言:“沒有合適的。”老頭不解道:“什麼合適不合適,討個老婆不就是傳宗接代嘛。挑三揀四到什麼時候?” 陳古被逗樂:“沒人肯為我生孩子啊。”“胡說,你想生,還不得馬上生一個下來!準是還想著以前那個。”“沒有沒有。”陳古聽他提起以前,很意外,“多少年前的事了,早忘了。是我自己懶,上班也忙。”“你瞞不了我,準是你眼光高,把姑娘都嚇跑了。”陳古心想也許吧,完全稱心如意的確實少。“說中了吧?”老頭見他不語,很高興,聊天興致愈濃,“想開點,不就是過日子,還能整天捧著個陶瓷花瓶睡覺?”陳古笑言不敢這麼想。

老頭左手托茶杯,右手提紫砂壺,給自己倒滿茶,也不管陳古喝不喝,顧自抿了一口,連說“好茶”。陳古一下子想起王禪倒酒的樣子,與老太爺的動作竟然十分相似,他不禁呆愣住。老頭看看他,他莫名地紅了臉,趕忙低下頭。

老頭追問:“怎麼紅著個臉?還說沒想著以前那個,說中了吧?”陳古感覺臉上熱辣,心跳也在此時突突地加速。他不好跟他說想起一個女人,怕他誤會,隻“沒有沒有”無力地辯解。老頭才不信,卻也不追究,笑眯眯地看看他。

孫勤業咧嘴笑著跑來,摸摸老頭的胡子,裝可愛狀,道:“好爺爺,告訴您一個好消息,孫子的女朋友答應晚上來吃飯,您要見著未來的孫媳婦啦。”老頭嗬嗬笑著,高興得說不出話來。陳古怕打擾他們的興致,借故告辭。

回家的路上,陳古感到一陣恍惚,為了清醒自己,有意繞遠了路,穿行於或寬或窄的巷子,聽店家放的流行音樂,聽鞋匠挑著擔子一路吆喝。接近家門口果然清醒了。

隻見小巷那邊遠遠走來熟悉的人,是媽媽。他駐足候她。她似乎很開心,雙手還捧著一件物什。“媽。”待她走近些,他才看清她抱著個銅酒壺,問道,“哪兒來的?”陳媽媽開心地介紹:“銅的,還好用呢,比以前那個要好。你阿瑞伯那裏來的,你伯母從老家帶來的。”陳古想起王禪對媽媽的評價,不禁展開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