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舌戰(2 / 3)

“你……”他的聲音因過度的憤怒而發顫。

胤祥照單全收,彎腰與九阿哥對視著,臉上掛著個無比燦爛的笑容,像極了一隻純種的大尾巴狼,語氣是極盡嘲諷之能事:“九哥嚴重了,您就算是給做兄弟的賠禮道歉也用不著行此大禮。您方才說的那番話兄弟我全當是屎殼郎打哈欠,絕不會放在心上。”說著,無限親熱地將九阿哥扶起身來,拍拍他衣袍上的塵土,九阿哥憤憤地把他的手揮開,胤祥絲毫不以為意,嘴巴裏繼續刻薄:“您看您這樣當眾給我下跪,倒叫奴才們看笑話了。那天晚上,我也就是見梅影穿著單薄將自個兒的外衣給她披上,那起子奴才們見了就滿肚子的幺蛾子,舌根竟然嚼到十哥那去了。今日您這樣……迂尊降貴,讓奴才人宣揚出去,又不知要怎地編排兄弟的不是……唉,我就是一可憐人,被自家人折騰得五脊六獸的不算,還整天價的跟著奴才吃掛落,您說說我這做兄弟的難是不難?”

這一大車損人不帶髒字的話把九阿哥氣得臉如金紙,兩腳打顫,額頭上青筋直暴;十阿哥扶著他,一張胖臉漲成豬肝色;八阿哥也顯然沒有料到事情會發展成這副光景,皺著眉毛歎氣:“都是自家兄弟,這又是何必呢?十三弟,九弟言語上冒犯了你,你也用不著當眾下他麵子啊。”

我一聽他話中神氣估計是誤以為偷襲九阿哥的人就是胤祥。舉目一望,倒也難怪,四周阿哥裏沒有一個跟胤祥是站在同一陣線的,而他們做夢也想不到我一個平民敢對尊貴的皇阿哥使這種暗招。

“八哥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合著這九哥給我行禮倒是我的不是了?”胤祥哪肯受此等冤枉氣,一句話頂了回去:“你跟九哥親厚,眾人皆知,可也犯不著往死裏冤屈我這個不受你待見的弟弟啊。”

八阿哥原是勸和,雖說偏幫著九阿哥也沒安什麼好心,但總算是息事寧人,不曾想被胤祥一板磚拍下來,弄得灰頭土臉的,瞥著氣卻半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我冷眼看著這場“呂布戰三英”的戲碼在麵前上演,喉嚨像是被人使勁掐住似的,連呼吸都變得困難。那廂剛死了個弟弟,這廂又開始鬧家務,最是無情帝王家,真是一點也不錯!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這十個字剛從我腦中閃過,就有人緩聲念了出來,聲音極熟,不用看我也知道是誰。

胤禎看了看在場的幾位哥哥,苦笑著道:“當年我們兄弟幾個跟著太子在無逸齋讀書的時候,先生給我們講解過這首曹植的七步詩,當時我還想,我們將來一定不會像曹植一樣被自己的兄弟逼的做什麼狗屁詩,可現在看著你們這樣,我知道早晚會有這麼一天的!”

說罷,不再多看他們一眼,獨自走到另一處,望著天邊的浮雲,默然而立。我瞅了瞅眾阿哥們,一個個臉上青紅不定,也不知心裏在琢磨些什麼!

胤祥的聲音輕輕靠過來:“謝謝你!”

我心中明白他是為我方才為他出手教訓九阿哥一事道謝,故聳聳肩頭道:“你要謝我的地方多了去了!輕飄飄的一句話可不夠!”

胤祥衝我和煦一笑,我正欲回給他一個笑容,邢年已經領著太子走了過來,太子戎裝佩劍,看樣子是剛從圍場請回來的。臉上的笑容還未成型嘴角便徹底垮下,心頭像被壓上塊千斤巨石。康熙接到小十八病危的消息後回營都兩個多時辰了,太子卻還帶著人私自行獵麼?在兄弟即將離開人世的當口,還有心情找樂子,這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冷血動物啊?

正堵得慌,斜眼看見邢年躬著身子進帳繳旨去了,太子見眾阿哥們都在,便笑道:“讓兄弟們久等了,我方才打著頭鹿,晚些到我帳篷裏吃鹿肉去!……”

眾阿哥們都是一臉虛情假意的笑容,杜撰著各種借口搪塞。說得正熱鬧,胤祥俯在我耳邊咕嚕:“二哥真是可憐,這都什麼時候了,還大張旗鼓地請客吃飯?也就是他,屎殼郎趴在鞭梢上,光知道騰雲駕霧,不知道死在眼前!”

我心裏發笑,這個形容還真是貼切!

太子已經走了過來:“哦,梅姑娘也在啊,小十八病了這些天,真是辛苦姑娘日夜照料了!”又很是感慨地歎出一口氣:“小十八真是福薄,竟早早地就去了!”

我強壓下胃裏泛出的惡心,欠身行禮:“太子這話可就折殺奴婢了,奴婢再辛苦也比不上太子爺的日理萬機啊!”

我故意加重“日理萬機”四個字的語氣,白癡都能聽出我話裏的涼薄之意,太子更是自討沒趣,又不好發作,隻暗地裏用眼睛狠瞪了我一下。

我也不甘示弱,依樣畫葫蘆地用眼光回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