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1 / 1)

安寧看上去很清冷,不同於一般江南女子的的婉約,她的頭發看上去很柔軟,可一般頭發軟的人內心倔強,正應了那句話:蒲草韌如絲。

我來的時間不是剛剛好,而是遲了些。

若是我來早些天,我可以欺騙她,這個男人得病死了,或者說這男人被威脅,不得不另娶她人。我來的時候,她已經把這男人迷昏了,刀尖已經刺向了這個男人的心口,血絲都滲出來了,要不是我當機立斷施了個定身咒,這男人就不止流這麼一兩滴血了,而是血流成河,血濺四尺,哎呀,想想都暴力血腥。他們兩人定身不動,時間對於他們就像停止,但是世間萬物卻在時間的齒輪下改變,因此,我必須很快的想出辦法。

恩,首先凶器要卸掉,拿走匕首,以免事態進一步惡化。

接著要讓這男人再昏睡一段時間,恩,把酒壺裏剩下的迷魂酒全部灌他嘴裏,再給他個定身術,雙保險。我覺得還是要先問問安姑娘想怎麼樣,既然是來報恩的,當然要聽取她的要求了,隻要她不殺人。

我單獨給安寧解了定身咒,她持續的進行剛剛未完的動作,捅了他好一刀,還虧我早把匕首拿走了,現在不過是動作而已。她自己也沒有意識到匕首已經不在了,泄憤般完成了動作之後,眼神呆滯,身形軟了下拉,癱坐在地上。我此時站在邊上,希望她能夠冷靜一些,再進行交談。這短短的空隙裏,這個酒館雅間裏,靜的可怕,我被這氣氛壓抑的有些難受,不禁思考,什麼樣的極端情感會讓這麼柔弱的女子,如此不顧一切的做出這樣後果嚴重的事情來,我想不通。

我雖在人間住過,但絕大部分時間都是在鄉村山野。姥姥在我五百歲時教我化身為人,她說做人越醜越好,這樣才能得到正真的關懷與在乎,事實上我也是這麼做的,我常化身一個醜陋殘缺的小孩,然後模仿人類成長衰老,在鄉村裏,與我親近熟識的,都是純善之人,情感溫暖而簡單,像安寧這樣複雜暴躁的情感,我是第一次遇見。

安寧的呼吸開始穩定一些,可是她又開始顫抖和流淚,我已經不能再等待,日頭已經西下,到了晚上,要是有人尋上門來,更是要亂的一鍋粥了。

我走過去,強行把安寧拉了起來,讓她坐在圓凳上。

她麵對突然出現的我,卻異常的冷靜,雖有些顫抖,卻也能說出完整的話語:“我殺了他,你報官吧。”

我麵對這樣的她,實在有些迷惘,這女人怎麼又會突然如此冷靜?可現在不是思考的時候,我必須先把事情辦好。我也坐了下來,拉住她的手說:“我是來幫你的,隻要你不殺他,你有什麼心願我都可以幫你完成。”

安寧的反應極快,她已經從我的話語裏知道,她並沒有殺了他,瞬間她的表情又猙獰起來,我拉著她,可以強烈的感受到她的顫動,她有些魔怔的說:“我想殺了他,他要娶別人了,還不如殺了他。”

“除了殺了他,你想要什麼。”我的話語裏摻了一點點的迷幻咒,希望她解除殺意。

“魂飛魄散,我要他魂飛魄散!”安寧像是故意的,她並不相信我,所以說出了更恐怖的話語。

“可以。”我按住她,嚴肅的的說。反倒是她愣住了,為了我這兩個字而瞬間清醒了些許,雙眼有些回複精神,我對著她點頭,表示我可以做到。

其實我做不到,但是她的恨意不解除,內心執念不放下,我是無法完成這次的任務的。我雖不能如她所願,卻也可以抽出這負心人的一魂一魄給她看,讓她以為如願以償,我再還回去,過些時日她放下了,雙方各自婚娶,各自好好過活,這命數也算改好了。

我抬起雙手施法,抽絲剝繭般扯出一魂一魄,本想放出煙塵,假裝震碎魂魄,在煙塵的障眼法之下,把魂魄還回原主。我按心中計劃先震碎了一假魂,還回真魂。到另一魄時,安寧卻撲了上來,強行從我手上拉走了,我還沒反應過來,那一魄卻慢慢消失在了她的左袖,這下輪到我大吃一驚了!

人一旦失魂落魄,最輕也會癡呆,這可不是鬧著玩的。我拉過安寧的左手,想把那消失的一魄找出來,卻看見了她的玉鐲子。很明顯的靈力流動,這玉鐲是個有靈性的法器,那一魄被她收了。安寧飛快的把手抽了回去,捂在懷裏,嘴上喃喃自語:“夜星,夜星,現在你是我的了,你是我的,你是我的…”

事情已經脫離了我的掌控,而且天已經黑了,雅間門口出現了腳步聲,店小二在安排他人進駐別的雅間,過了一會,又走到我們門外,問要不要點菜。事情隻能延緩處理了。我抹去這叫夜星的男人心口上的血漬與傷口,讓他趴坐在桌上,撤去定身咒,迷魂藥的藥力還未過,他還是在睡夢中。

扶著神誌不清的安寧,施展瞬移術,回到安寧的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