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誌中看她緊張的樣子,說:“在家裏輕鬆點,想吃什麼就吃,別拘束。”
“誒,嗬嗬。”
江誌中轉而又對江浩說:“這次去了以後別去了,那裏不歸你管,你就留在都城做你的事,沒什麼放心不下的。”人老了,喜歡自己的子女呆在身邊,即便不呆在身邊,也不希望他們整天身處險境。
江浩:“明年有新官調過去,也用不著我了。”
這話說了一輪,又安靜了下來,喬心唯默默地拿起筷子,繼續吃,這菜太好吃了,她得把這段日子以來少吃的油水給補回來,什麼生病要吃得清淡之類的,早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吃完飯,兩父子坐在沙發裏看春晚,時不時聊聊天,她主動幫忙收拾碗筷,“媽,我來洗,都我來洗。”
“別,叫你一個病患洗碗我怕阿浩又責怪我。”林采音也是直爽的人。
喬心唯二話不說,拿了抹布洗起來,在景家的時候她也經常做家務,沒理由到了婆家就什麼都不做,她洗碗可以洗得既快又幹淨。
林采音看她麻利得很,自己都插不上手,她想,今天若是哪個官家小姐,恐怕還得人伺候著。
“媽,洗潔精沒了,你把蓋子擰開來,我手滑。”
“擰開做什麼?有新的。”
“裏麵還有很多不能浪費啊,灌點水進去還能用一陣。”
林采音照做了,看來這個喬心唯,還挺勤儉持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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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此刻,紀小海還在外頭晃蕩,他的手機之前一直在振,現在沒電關機了,死寂一般的躺在口袋裏。
除夕夜,街上比往常要人少,但也不至於冷清,吃了團圓飯還出來溜達耍玩的人比比皆是。
成家的第一個除夕,他竟然不想回家,這是多麼荒唐的一件事啊。
可不是麼,自從和孫容瑄發生關係之後,他的人生,就此荒唐了。
他懷念過去與喬心唯在一起的七年,那是他們最最純真的七年,是苦是甜都有人分享。
畢了業,上了班,升了職,有了一點小成就,他的心就開始膨脹了,他開始抵擋不了各種誘惑。
與孫容瑄剛開始的時候,他們享受著偷 情的刺激,他們說好了不能讓心唯知道,不能傷害她。然,這種僥幸心理使得他越發的大膽,他低估了孫容瑄,低估了一個女人的嫉妒心理。
那天,當心唯打開房門看到他們一絲不掛地在床上交纏的時候,他知道這一切都毀了。他想彌補,他試著道歉,他求著原諒,可孫容瑄一張早早孕報告徹底打碎了他的夢。
怎麼辦,他隻能往前走,一邊是恨死他的心唯,一邊是癡守的容瑄,他選擇了後者。
結婚之後,孫容瑄開始暴露她的貪婪,日複一日的柴米油鹽令她不滿於現狀,她開始攀比,她開始不滿。那個孩子,是在他們第一次爭吵的時候,她不慎跌倒而流掉的。
他們之間的感情,也隨著這個孩子的失去而變味。
在這個舉國歡慶的夜晚,他獨自哭泣,冰冷的空氣令他明白,要麼離婚,要麼死。
“喂,媽,我沒事兒。”用公用電話給家裏打了電話,電話裏滿是孫容瑄那可怕的哭喊聲。
“小海,你快回來,容瑄發神經病了,她說要燒房子。”
“媽,你別理她,她就是說說的。”
在房間裏搗騰的孫容瑄聽到婆婆在講電話,她火燒火燎地奔了出來,用破音的嗓子大喊:“紀小海,你再不回來我死給你看。”
紀小海聽著那呱噪的聲音,更加心煩,“媽,我馬上回來,你自己小心點。”
掛了電話,他覺得自己真是不孝,連累了他的母親跟著受罪。
回到家,本就不大的客廳裏麵一片狼藉,櫃子桌子凳子七倒八歪,湯湯水水撒了一地,連站的地方都快沒有了。可想而知,房間裏肯定更是不堪入目。
“媽,媽?”
孫容瑄從房間出來,蓬頭垢麵,“紀小海,你還知道回來啊?!”
“你又發瘋,我媽呢?”
躲在陽台上的母親進來了,“我在這,小海啊,我看我還是回老家吧,這裏我呆不下去。”
“死老太婆,早該回去了,房子就這麼點,還得留一屋子給你住,滾。”
紀小海一聽,二話不說,走上前“啪”的一聲給了她一耳光。
孫容瑄應聲倒下,她捧著臉,不可置信地瞪著紀小海,“你打我,你打我……你家暴!”
紀小海覺得可笑,他挽起衣袖,將一道道新新舊舊的疤痕攤在她麵前,“到底是誰家暴,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