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敬業又輕輕地恩恩地哼了一聲,聲音比之前的要響一些。
江浩笑了笑,語帶輕鬆地說:“嘿,你小子是不是醉暈的?得,等我們出去我再跟你算賬。你可要堅持住啊,我們下去就沒事了。”
說著,江浩一鼓勁又站了起來,這路,似乎越來越陡,越來越滑了。
另一邊,喬心唯和阮濱走著救援人員開辟的路一路往下找。一路上,那些低矮的荊棘叢成了最大的絆腳石,那硬硬尖尖的刺,一不小心碰都就會劃傷。他們雖然戴著手套,但也於事無補。
“喬心唯,你別下去了,我下去吧,下麵這麼陡,還不知道什麼情況呢。”阮濱已經清醒了七八成,他發誓以後一定要戒酒。
“不,沒有找到江浩我不上去。”她覺得自己渾身都刺刺癢癢的,但她一句怨言也沒有,“繼續找吧,江浩,江浩,陳敬業,陳敬業,在哪啊?……”
靜翳的山林中亮起了一條小路,後麵的大部隊救援人員都趕來了,開始了地毯式的搜索。
背著一個150多斤重的男人根本無法用走的,江浩匍匐在地慢慢地往下滑,再痛再累他都不敢停歇,因為他感覺到背上的陳敬業氣息越來越弱了,這可不是開玩笑的。
隱隱地,他似乎聽到有人的喊聲,是從上麵傳來的,他靜了靜心,凝神細聽,“江浩,江浩。”是喬心唯的聲音,她怎麼來了?!
“我們在這,”江浩拿起手電往上照著,揚起頭大聲喊,“心唯,心唯,我們在這兒。”
醫院,阮濱和喬心唯靜靜地坐在凳子上等著,他們隻是胳膊受了一點輕傷,而江浩和陳敬業還沒有出來,趕到醫院的時候,陳敬業已經休克,危在旦夕。
外傷科診室的門開了,醫生叮囑道:“胸口上的傷口千萬不要碰水,明天記得來換藥。”
“好的,謝謝。”
看到江浩出來,喬心唯立刻跑了過去,“老公,沒事吧?”
江浩披著襯衫,身上多處被紗布裹著,還滲著血水,褲子還算結實,隻鉤破了幾處,襯衫就不行了,撕得像塊抹布一樣,那上麵血跡斑斑的。
她想抱抱他,可一看他裹得跟木乃伊似得身子,又猶豫了,生怕弄疼了他。
江浩一笑,“沒事,都是皮外傷,滲出來的是藥水,看著挺嚴重,其實還好。”他張開雙手,一把將喬心唯拉進了懷裏,他親著她哭紅了的眼睛,安慰著說,“真沒事兒,寶貝,我真沒事兒,你別哭好嗎。”
喬心唯抱著他的腰,摸著他確定他沒事,她的心裏才算踏實。找到他們的時候,陳敬業已經去了半條命,而江浩身上全是血,燈光一照,白色的襯衫上觸目驚心的,要他躺在擔架上他還牛氣地硬要自己走。
見狀,阮濱默默地走開,這裏沒有他什麼事。
江浩捧著她的臉,她的臉上也滑了幾道口子,不深,但很明顯,他用手指輕輕戳了一下,逗趣地說:“哎呀這下破相了,跌價嘍,不值錢嘍,賣不出去隻能留著自己用了。”
喬心唯“噗哧”一下破涕為笑,“你還開玩笑,我都嚇死了。”
“別怕別怕……對了,陳敬業沒事吧?”
喬心唯下巴一抬,指著對麵的搶救室說:“還沒出來,剛才醫生讓簽字,阮總簽了,已經通知他父母了,哎,他們肯定也嚇死了。”
江浩拍拍她的肩膀,攬著她說:“走,去那兒坐著等,你膝蓋上還有淤青呢。”本想回家之後給她揉開淤青的,不想發生了這樣的事。
不一會兒,陳敬業的父母趕來了,二老老淚縱橫,他們已經經曆了失去兒媳和未出世的孫子的傷痛,再經受不起失去兒子的傷痛了。
阮濱跟他們說了事情的經過,“叔叔阿姨,這事兒全怨我,我把敬業接回去不就沒事了麼,我喝什麼酒啊我!”
陳父歎了口氣,心平氣和地說:“不怪你,敬業他心裏的苦著,幸虧有你,有阿浩,有你們經常陪陪他,他才好過一點。”說著,陳父轉頭看著江浩,“阿浩,這次多謝你,敬業的命是你救的,我們全家都感謝你。”
江浩:“叔叔,快別這麼說,敬業跟我們就像親兄弟一樣,他有難,我們沒有不幫的道理。”
陳母哭得快暈過去,一直靠在丈夫的肩上,她是一個全職主婦,原本生活輕鬆,事事順意,人也比較年輕,可經曆了這一遭,才幾天的功夫,她就看著老了十歲,憔悴,滄桑,痛苦,全都寫在臉上。如果陳敬業出事,第一個支撐不了的,恐怕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