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便是一報還一報吧,其實也不算虧,當初的我張揚跋扈,腳下踩著太多明月樓的天才,劍下敗了太多明月樓的才俊。
一切都怪那時的我太過順風順水,甚至有些膨脹與自負,不懂得天外有天,山外有山。
便連青妹也…唉…
隻是,我最後的一戰,身後空間中,那抹濃烈的殺意為何那般熟悉?
若不是這股殺意,使自己分了一半心神,又何至於敗的如此徹底,又何至於丹田被廢?
更令人奇怪的是,即便自己全神貫注的去對付那抹殺意,也不可能有任何勝算,那股濃烈殺意隨時可以取了自己的性命,卻為何又要趁我與人交戰時,偷襲於我?
他不想殺我?
他隻想配合那些人,讓我乖乖束手就擒,被人廢去丹田?
這隱匿於虛空中的人,究竟是誰呢?他究竟要幹什麼?最重要的是,他的氣息為何那麼的熟悉?
少年想不通,所以不再去想,敗終究就是敗了,即便沒有這個隱匿於虛空中的人,以及也會敗的體無完膚。
從丹田被廢的那一刻起,所有我曾經施諸於別人身上的盛氣淩人,狂言妄語,皆變成了我眉心之間的一道殷紅劍痕,化作永恒的恥辱全部還在了我的身上。
明月才俊九重山,卓越青劍戰八重!
放言要以一己之力,挫敗明月樓九重山的少年,當初是何等的狂妄,而如今隻餘落寞。
那句話承載了自己數十年的榮耀光芒,卻不曾想一朝順風散去了。
嘴角勉力的一抿,一老一少,兩道背影在這天地之間顯的極為的孤寂,落寞,悵然。
當日的少年,站在每重山明月榜的麵前,身姿挺拔如鬆,狂言妄行,盛氣淩人。
而如今少年回家的背影早已不複自信張揚,落寞的身影被將落的太陽斜斜的拉長,其中滿影的孤寂。
斯人憔悴!
這說的就是我此刻的狀態吧!
走到第九重山的山門下,二人再次停下腳步,複雜的看著那屹立在危峰之巔的雄偉山門,仿佛是一把方天畫戟,狠狠刺入天邊的雪雲之中,氣勢豪邁絕倫,讓人看來,心中不自禁的升起一股愴然之氣,隻想縱身一躍,飛過那山門之巔,腳踏群峰,受萬人膜拜!
少年想起自己不久之前,離開第九重山去戰第一重山時,自己就站在這雄偉的山門後,麵對著第九重山所有被自己,光芒掩蓋的天才弟子,曾說的那句狂妄之語!
“待老子一劍斬了一重山,明月樓第一狂生便將你們所有人都接過去,同那些一重山的弟子們一樣,每日也享受著修煉聖湖的高級待遇。”
此話之張狂,似乎依稀繚繞在耳端,讓現在這落寞的少年覺的很可笑,極其可笑。
當日的種種張狂,以至於自己現在很討厭這個山門,甚至不想再看見這個山門,所以他被師傅攙扶著的身體,加快了行走的腳步。
穿過山門,山門後終於沒有了陡峭的絕壁,入眼而來的是一片氣勢宏偉,極其開闊的大型修煉廣場。
此廣場之大,長看不見的盡頭,被遮蔽在天空雪雲之後,寬亦看不見的盡頭,被無窮無盡的人潮遮蔽在身體後麵。
身影剛剛穿過山門,少年便看見了無數的人頭湧動,烏壓壓的一大片擠滿了廣場。
沒有出乎少年的意料,迎接他的人多如蝗蟲。
嘴角苦澀一笑,咬緊了牙關,一腳踏進廣場,旋即廣場上掀起了一陣狂風暴雨般的嘲諷。
“明月樓第一狂生麼這不是,怎地這般的灰頭土臉?嘿嘿,果然不出我所料,這個天才當真一劍把一重山給挑了!”
“是啊,卓師弟,什麼時候帶我等踏上一重樓,享受一番那修煉聖湖呢?”
“瞧瞧我們這位絕世天才,那單劍匹馬,多麼的豪氣衝天,多麼的不可一世,多麼的霸氣絕倫,你看這挺拔身姿,當真如武神下凡一般啊。”
“不錯,單劍匹馬何等狂傲,咦?那三尺青鋼劍呢?怎麼不在手裏呢?”
“是啊?青鋼劍呢?沒有青鋼劍如何去猖狂呢?”
“嘿嘿,瞧瞧這個天才白癡吧,跟那霜打的茄子似的,眉心怎地還多了一道美人殷紅痣?莫不是想變作翩翩佳公子呐?也不他娘的想想自己有幾斤幾兩,還叫囂著什麼青劍在手,天下我有?笑話,狗屁,狗屎。”
“哈哈…好一堆狗屎…”
周圍傳來的譏諷嘲笑,以及狠狠的踩壓,落在卓越的耳中,恍如一根根利刺狠狠的紮在他心髒一般,讓得他的呼吸微微急促起來。
細長的雙唇緊緊抿著,緊握的纖細手掌,因為大力,而導致略微尖銳的指甲深深的刺進了掌心之中,帶來一陣陣鑽心的刺痛。
可這穿心刺痛卻抵不上那言語傷人,這些人,果真勢利刻薄到了極點,他們曾在自己麵前露出的最謙卑的諂媚,現在竟如此著急無恥的就要討還回去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