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逃出虎口又遇黑風(2 / 3)

飛鏢喬姐卸下了心中的重負,跟鐵篙嫂、丁雷一道站在汽艇頭部。迎著漫天朝霞,迎著滿湖風浪,她的臉上綻出了一絲難以覺察的微笑。她脫去身上的“鬼子服”,顯露出輕盈健美的體態,恢複了叱吒風雲的飛鏢喬姐的本色。

汽艇昨晚由西向東,現在已由西南而向東北行駛在南洞庭湖的水域。日軍在濱湖腹地瘋狂南侵,但在湘東北戰線仍停留新牆河一帶。日軍汽艇平常隻敢在君山島附近巡弋。東洞庭湖鹿角以南和整個南洞庭湖,仍屬國民黨軍九戰區設防範圍,依然是湖匪強盜,漢流圈子出沒的天下。又看到了無邊的蘆蕩,萬千隻水鳥,遠遠的白帆和近處老是在原地悠蕩的漁舟。沒有了日寇的威脅,飛鏢喬姐頓時覺得渾身輕鬆,難以抵製的瞌睡漸漸襲來。開始她還和一道坐在船頭的鐵篙嫂、丁雷閑聊幾句,漸漸地她靠著舷窗睡著了,丁雷和鐵篙嫂也睡著了。在駕駛艙監督日軍大副開船的柳雪梅和另兩個女兵,眼皮也老是打架。但她們強打精神,注視著前頭湖麵和航道上的情況……

搖晃的船體和嗡嗡嗡的輪機聲,使船艙裏,甲板上,艙棚上的飛鏢隊姑娘,女學生和修女都昏昏欲睡。

中午時分,汽艇駛過南洞庭和東洞庭交界處的青山島,進入了大片蘆葦區。洪水還來不及淹沒的湖洲上,隔年的蘆葦枯黃了,但仍高高地聳立著。今年新發的蘆葦,矮矮的,翠綠青蔥,隨風搖曳,泛起綠波。

汽艇正行駛在兩座蘆柴山之間的湖峽子河道上,驀地從左前方的荒島上,一陣密集的槍彈朝汽艇打來。喬姐、鐵篙嫂和丁雷同時被驚醒,閃身退到駕駛艙右舷後麵,一個個驚疑不定,以為碰上了南侵的鬼子。喬姐憑借駕駛艙堅厚的鋼板,躲避著射來的子彈,朝荒島上望去。荒島上的射擊者狡猾地隱藏在蘆葦叢中,一個也看不見。甲板上和船艙裏的飛鏢隊女兵,不等命令就自發地還擊了。一陣輕重機槍子彈傾盆暴雨般潑過去,荒島上的槍聲啞了。飛鏢喬姐越發疑惑:聽那雜亂而無力的槍聲,既不象日本鬼子,又不象國民黨的正規軍。一打就啞,是什麼樣的貨色呢?是湖匪還是雜牌遊擊隊?突然,她看到還在汽艇的旗杆上飄拂的“膏藥旗”,心裏猛地一亮:肯定是誤會了,人家把她們的船當作鬼子的汽艇打!她朝仍在射擊的姐妹們呼喊。

“不要打了,不要打了,不要誤傷了自己人……”

話音未落,她從腰帶上抽出一把飛鏢,嗖地一聲朝旗杆頂端射去。飛鏢不偏不倚,剛好射斷了拴“膏藥旗”的繩索,那麵日本旗刷地墜落下來。

船艙甲板上的射擊停止了。汽艇的船頭卻意外地向左一擺,正對著荒島犁去。還沒等喬姐清醒過來,汽艇已經擱淺在荒島下的灘頭上。“這個鬼子大副!”喬姐罵了一句。她想:是那日軍大副以為碰上了他們自己人,故意把船駛離航道而擱淺的!

汽艇一擱淺,從荒島上黑壓壓衝下來四五十個中國人,一個個赤膊溜溜,揮舞著馬刀,梭標,端著老式“漢陽造”或“歪把子”。他們仿佛是刀槍不入的神兵天將,一邊瘋跑,一邊狂喊:

“衝呀——殺呀——!”

“給老子留下買路錢呀!”

“啊啊啊,啊啊啊……”

喬姐知道了,這是一夥要錢不要命,什麼壞事都幹得出來的湖匪。

湖匪象一股旋風,很快卷到了離汽艇不到幾丈遠的湖灘上。

因為汽艇擱淺而焦急不安的鐵篙嫂,衝喬姐說:“喬妹子,開槍把他們壓回去吧!”

喬姐不想殺害這些誤人歧途的同胞,因為她知道,湖匪中的絕大多數,都是因為家裏窮得會餓死妻兒老母,才出來幹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情。“不,你去告訴艙裏的姐妹,”喬姐對鐵篙嫂說,“要她們既不要開槍,又不要出來。不管外麵發生什麼情況,都不要她們露臉——”她擔心湖匪上船來搶掠姑娘。她對丁雷說:“你跟我去對付他們——但不準開槍,一切有我!”說完,她從腰裏抽出一把飛鏢,暗藏在袖筒裏,率先朝船頭上走去。

“兄弟哥兒們,不要誤會了。”飛鏢喬姐站在船頭上,對衝到了汽艇跟前的湖匪一拱手豪氣十足地說,“我們是自己人!我們奪了日本鬼子的汽艇,忘記扯掉‘膏藥旗’使你們誤會了,賠罪,賠罪!”

喬姐又一連拱了幾次手。

幾十個湖匪,被船頭上突然出現的滿身豪氣俠骨的美貌女子驚呆了。他們停止了前進,愣了好一會,才有人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