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雲夢之夢(2 / 3)

“當然,我是要投資的,把東京新宿超級市場和阪倉公司資產的一半,投到這裏來也是應該的。”她在沙發上坐下,喝了口清香醉人的君山銀針,接下去說:“例行公事,先按他們的安排看幾天再說吧!副市長不是答應給我們尋找飛鏢喬姐嗎?他們可以請民政部門在全市濱湖各縣廣泛調查,比我們去亂碰好得多!”說到這裏,她含著滿腔熱淚,仿佛在心底裏呼喊:“隻要飛鏢喬姐還活著,就一定能找到她!”

是的,走遍八百裏洞庭,“上窮碧落下黃泉”,也一定要找到救命恩人飛鏢喬姐!

窗外月色溶溶。微風吹拂著橄欖綠的天鵝絨窗簾,白色鉤花的窗慢,送進來一股秋夜的溫馨、恬適和庭院裏夜丁香的氣息。雲夢江子躺在綿軟的席夢思上,渾身慵倦,合上了眼皮,但萬千思緒在她腦海裏掀起的浪潮,怎麼也不得平靜。她是太疲倦而又太亢奮了,今天一踏上古城的所見所聞,市政建設的飛躍發展,人情風俗的巨大變化,都勾起她對五年和四十年前在這裏的生活的回憶,勾起她對飛鏢喬姐揪心的回想……

“江子——雲夢江子——我會來的,我一定會來接你的……”

湖上的夜濤,仿佛從地心深處,從腳底下傳來。她和小雪子、鈴木良子,還有兩個叫不出名字的飛鏢隊的女兵,腳步踉踉蹌蹌地在蘆柴山裏走著,走著……

腳底下軟綿綿的,積滿陳年累月的腐葉,散發出一股陰溝的黴臭氣味。幾十個背著槍和子彈的湖匪,前前後後象馬弁,把她們五個嚇昏了的弱女子夾在當中。他們象山魈,象野鬼,象流浪的吉普賽人,粗野地說笑,粗野地打鬧,粗野地唱歌:

昨夜做夢夢個蘿,

夢見與姐同被窩,

醒轉過來是個夢,

害得老子滿床摸。

昨夜做夢夢得乖,

夢見把姐抱在懷,

醒轉過來是個夢,

害得老子……

一身橫肉,滿臉胡茬的湖匪頭子黑風,就走在她的旁邊。那家夥不時伸出一雙蟹鉗似的手,端著她的下巴,在月光下左看右看,似乎要看出她這個外國女子跟本地女子究竟有什麼不同。她裝做聽不懂中國話,一言不發。

“喲,你這個日本婊子,讓臭鬼子搞爛了吧,到這裏做了我黑風的壓寨夫人,就沒人敢動你!哈哈,這兩天選個雞巴黃道吉日,讓老子也來開開洋葷!”

湖匪寨子設在與世隔絕的岩島上,岩島上黑森森長著叫不出名的樹木,低窪處滿是野草和蘆葦,蛇和烏龜,潮濕的石頭上裹著青苔。岩島周圍是起伏的,望不到邊際的蘆葦灘,偶然看到湖峽子裏的水窪子在月光下反光,她們五個被搶劫來的女子,當夜就同關在一處不知名的岩洞裏。岩洞口子很窄小,她們一進去,後麵一張結實的榨木棚門,乓地一聲關死了。岩洞裏麵卻深邃,寬廣,地麵上鋪著層幹爽的潮沙,她們手拉手朝著有亮光的深洞走去。深洞好幾處都有亮光,然而她們到達不了有亮光的地方——前麵被狹窄的木柵門隔死。原來這裏一洞又一洞,洞洞相連,是個“狡兔三窟”的“兔子洞”。別的洞裏住著湖匪。

“娘,黑皮回來了……”

她們看到在一個點了好幾盞油燈的稍大的洞子裏,一把太師椅上坐著個瞎老婆子。湖匪頭子黑風走了進去,跪在瞎老婆子跟前這麼說。

“唔,”泥塑木雕的瞎老婆子習慣地伸出幹瘦的手,在黑風頭頂上摸了摸,“回來了就好,孩兒一出門老娘就總是提心吊膽的。”

太師椅旁邊有張雕花木床,床頭上坐著個臉麵白白的癡呆的姑娘,大概是專門服侍瞎老太婆的。

“不要緊,娘,”黑風抬起頭來說,“我今天帶回了幾個姑娘,想給老娘挑個兒媳婦,也好服侍老娘安享晚年……。”

“噢——”瞎老婆子撩起衣角擦了擦瞎眼睛,皺巴巴的臉上露出一絲兒笑容,“那你快去找個八字先生來合合八字,擇個日子辦了喜事。孩兒成了親,老娘死了也伸得腿了……”

“是,娘說得對。”黑風磕了個響頭。

“成了親就再不要去外頭糟踏人家的良家女子了!”

“是!”黑風再磕響頭。

這真叫人納悶,在外麵打劫行搶,殺人不眨眼的黑風,卻又是個地地道道的孝子。

“月妹子,扶我上床。”

那白臉的癡呆姑娘,扶著瞎老婆子到了床上,幫瞎老婆子脫了衣服,躺下,蓋上被子。剛剛站了起來的黑風,朝她走過來了。黑風一把抱住她,一件件剝掉她的衣服,就在瞎老婆子剛坐過的太師椅旁行事,燈也不吹,癡呆姑娘象具蠟人也不反抗……

她們五個姑娘,嚇得退到了岩洞遠遠的一個角落裏。她們相偎著在沙地上坐了下去,黑暗中不時響起小雪子的呻吟……

第二天,一縷刺目的陽光透過木柵門射進岩洞,江子第一個醒了過來,發現岩洞頂上有個透光下來的圓孔,好象一道天窗。這個有兩個天主教禮拜堂大的岩洞,漸漸明亮起來了。她驚訝地看到,就在離她們幾碼開外的地方,有一溜用蘆葦杆子碼起來的地鋪,上麵睡著三個白白胖胖的男子,年齡在十五六歲到二十七八歲之間。他們睡在破舊的棉絮上,光著上身光著腿,隻在腰上胡亂纏一塊破布。這時,那個十五六歲的男孩醒過來了,看到她,嘿嘿嘿癡笑著,盤著條肥胖得象香腸的羅圈腿走過來了。走到她跟前,結結巴巴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