療傷的湯藥,苦重味濃,卻掩蓋不住,屬於夏侯翎的味道。當夏侯翎把湯藥送到明珠嘴邊時,明珠順從喝下,沒有抗拒。
直到明珠咽下了,夏侯翎才開口問:“這麼乖,就不怕有毒嗎?”
明珠抬起視線,瞧見夏侯翎臉上的笑,微微的有些惱火。
可是,當夏侯翎再次舀著調羹,將湯藥送來時,明珠還是張開嘴,咽下那匙湯藥。因為明珠看見了,夏侯翎的左手上,有道新添的傷。
明珠記得,夏侯翎是空手抓住,要砍斷明珠頸項的利刃。那一劍,要是再砍深一點,夏侯翎的手就廢了。
發現明珠的視線,夏侯翎也沒有掩藏,繼續又問:“你不是想殺我嗎,為什麼還要替我擋那一劍?”
明珠略微一僵,惱得抿起了唇瓣。
這個男人的性格,實在是乖僻可惡到極點,夏侯翎根本就心知肚明,卻還要故意問明珠。
為了回報夏侯翎的嘲諷,明珠脫口而出。
“我是想看看,你會有什麼表情。”
“喔?”夏侯翎凝望著明珠,緩緩揚起嘴角。”你滿意了嗎?”
虛弱的心,因夏侯翎的凝望,用力的跳動了一下,讓明珠有些喘不過氣來,不由得避開視線。
“明珠。”
夏侯翎又喚著明珠的名字,聲音低低的,回蕩在耳畔,灌入心房。
過了好一會兒,明珠才心不甘,情不願的,應了一聲。
“嗯?”
“你滿意了嗎?”
夏侯翎再問,就靠在明珠耳畔。
腦海裏,浮現了先前夏侯翎臉上的表情,黑眸中極為罕見的驚慌。那些,全都是為了明珠。
明珠輕咬著唇瓣,感覺到夏侯翎的心跳,夏侯翎的呼吸。
“嗯。”明珠小聲的答了。
夏侯翎低聲的笑著,然後滿心愉悅的,再喂了明珠滿滿一匙,既濃又苦的藥。
療傷的日子,感覺特別漫長。
可是,夏侯翎細心的嗬護明珠,讓明珠好想好想,再也不走出這間房子,再也不去麵對外頭的腥風血雨。
但是,明珠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夏侯翎還是在寫著治國大策。夏侯翎還是身處政爭的暴風圈中。
此時此刻,隻是暫時的平靜罷了。
當明珠養病期間,透過夏侯翎跟李世的對話,明珠知道刺客是薛貴派來的,但是夏侯翎們沒有證據,因為那些刺客們,已經在那一日,都死在夏侯翎暴怒的劍下。
那一天,夏侯翎拖延著,是為了生擒那些人,卻沒想到明珠竟就在書房裏,還挺身替夏侯翎擋劍。
那一劍,讓夏侯翎暴怒,一時間失控,沒有留下任何活口。
薛貴人會在現場,就是要製造同是受害者的假像。夏侯翎差點連夏侯翎也殺了,但是,夏侯翎在李世等人破牆而入時,搶第一時間衝了出去,據說還嚇得尿褲子,在床上躺了三天。
於是,整件事隻能不了了之。
明珠懷疑,夏侯翎曾經遇過多少刺客?
遭遇多少暗殺?
夏侯翎還記得清楚嗎?還是早就已經不去算了?
鬼門關前走一遭,世間事看得更透徹。
纏綿病榻的日子裏,明珠有很多時間可以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