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麵對這一張張笑逐顏開如太陽花的小臉上，紅菱覺得血液裏彷佛注入了一股新生的力量，那力量能讓她內心的憂慮消除，讓她隻想放聲大笑，從而再將往日所有的陰霾全部一掃而光！
“夫子……”
離她最近，年紀最小的豆腐店老板的女兒扯著她的衣袖，怯怯地叫她。
“嗯？想說什麼？”
她對著那個小女孩兒露出一個溫和鼓勵的笑容。
“先生上次出了一個對子，裏麵有我的名字。”女孩羞怯地回以笑容。
“哦？是嗎？是什麼對子？”
“我不記得了……”她睜著一雙大眼睛，求救般地看向站在身邊的牛牛。
“哦，我來說啦，因為那天豆豆在吃炒蠶豆，先生就說豆豆吃豆肚子裝豆，真好玩！”
牛牛笑嗬嗬地說：“但是他沒有說下聯哦。”
“這樣啊！”
紅菱稍稍想了一想，揚起笑臉，“我來對一個好了，就是牛牛騎牛坡上放牛。”
孩子們還未反應過來，就聞得門口“啪啪啪”的三下巴掌聲，隻見李世從外麵走進來。
“對得好，真是工仗妙對。”李世眼中閃爍著讚揚之意。
“先生好！”
孩子們異口同聲地向他問好。
“先，先生。”
紅菱也跟在後麵唯唯諾諾地打了個招呼。
一見到李世，她就不自然地拘謹起來，收斂起滿臉的笑容，僵硬著身體，微低著頭，就連眼底也完全沒有了方才開心快樂的神采。
“大家好，今日音律課上得一定很開心，方才我在牆外都聽到大家的笑聲。”
李世嘴裏說著話，視線全完全落在低頭不語的紅菱身上。
“嗯，我們好喜歡洛夫子，也好喜歡聽洛夫子彈琴哦！”
“您常說樂行而倫清，耳聰目明，所以才讓洛夫子教我們音律課是嗎？”
年齡稍大一點孩子趕緊大聲讚揚著，生怕這位聽說是鎮上失業率最高的洛夫子又下了課。
“是啊，是以聞其宮聲，使人溫良而寬大，聞其商聲，使人方廉而好義，聞其角聲，使人惻隱而仁愛，聞其征聲，使人樂養而好使，聞其
羽聲，使人恭儉而好禮，多聽些樂聲，對我們的思想情操很有益處。”
李世笑著點頭，話語一拐：“所以洛夫子願意來教音律課，她很偉大，是不是？”
“是！”
紅菱驚訝地抬起頭，凝視著麵前一張張真誠的笑臉，以及那雙清朗的含笑黑眸，這一次她的眼淚再也忍不住地，奪眶而出。
七月，天氣漸漸熱起來，鎮口的秦掌櫃家中，三個大男人正在一盞小小的豆油燈下喝酒。
“喂，這菜是二哥炒的吧？”
李世吃了一筷子臘肉炒蒜苗，連嚼邊皺著眉頭問秦掌櫃。
“是啊，你怎麼曉得？”
秦掌櫃替他斟酒。
“就這肉的硬度，這菜的口味，這火侯的掌握，咱們全鎮上下，非二哥不可呀！”
此言一出，就連一向沉默的祝掌櫃也不禁悶笑起來。
“我說你也老大不小，該娶個媳婦了，好歹能幫著料理一下家務事，別花錢買罪受才是。”
李世邊咀嚼邊說。
“沒人看得上他呀！”秦掌櫃替謝掌櫃倒著酒，話裏有話地答道：“我可不像你，不僅會做飯，還會做飯給別人吃。”
“什麼別人？人家是我私塾的新夫子，照理要管一日三餐飯。”
李世仍在跟嘴裏的那塊臘肉做鬥爭，努力地嚼著。
“哎，對了，聽說你家房子都給你家新夫子給燒了，那個紅菱，是不是真像外頭傳的那樣，不是一般的衰？”
秦掌櫃好奇地打聽。
“什麼衰？換個好聽點的詞行吧？”
李世沒好氣地白他一眼。
“喲，心疼啦？”
秦掌櫃壞壞地笑著，向謝掌櫃使了個眼色，“老秦，別盡白吃白喝白聽了，你也說兩句嘛。”
一貫保持緘默的祝掌櫃淡淡笑了，問道：“那位，好像也受不過少苦吧？”
“嗯，連真真都說他是走哪毀哪，沒見過這麼笨拙的家夥，其實他不過是對生活瑣事缺少一些經驗和天份，但他的另外一些才藝又是旁
人萬萬不能及的，這大概就是天才的特征吧。”
李世誇讚著，對洛夫子的看法絕對與眾不同。
“天才？真有你說的這麼玄？”秦掌櫃壓根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