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燭火有些微微弱起來。
門“吱呀”一聲開了,五叔端著一碗藥從外麵進來,還不忘憤然瞪她一眼,再小心翼翼地服侍秦奮喝完藥,躺下,挾好被子,才沒好氣地對李月月道:“還愣著幹什麼?到隔壁去洗澡換衣服拿被子。”
“拿被子做什麼?”
洗澡換衣服她懂,但拿被子幹嘛?
“當然是在這裏守著公子,萬一公子晚上有什麼事——哼!”
五叔重重一哼,言下之意是如果他家寶貝公子夜裏不小心翹辮子了,那她這個凶手也別想活見到明天的太陽了,隻能以死謝罪。
“哦——是。”
李月月乖乖照辦。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應該就是指她目前的情形吧?
這一夜,秦奮舒舒服服地睡在床上以柔軟的綾羅綢緞鋪成的溫暖被褥上,而李月月睡在地鋪上,片刻不停地聽著他因為胸口疼痛鬧了一整夜,一會口渴要水喝,一會哼哼著存心讓她不好受。
好不容易捱到天快亮了,李月月實在困得不行,才打了個盹兒,偏偏又作惡夢來,夢裏的自己因為剔骨散的毒發作而眼睜睜地看著手腳都化成血水。
當她被秦奮自惡夢中喚醒,一身冷汗,可想而知那個夢有多可怕。
當然秦大公子也沒那麼好心救她出惡夢,他是因為肚子餓了想吃東西——折騰了一夜,她還沒餓他倒是先餓了?
好在她自小當侍女,知道怎樣伺侯人,再加上她對秦奮多少有些愧疚,也就忍氣吞聲地由他鬧去。等他再次安逸地熟睡,天際已泛起魚肚白,公雞也在窗外打鳴了。
算了!李月月歎了口氣,打算第二天就離開烏龍鎮。她不等師父來了,留在這稀奇古怪的小鎮,不知還會有多少離譜的事情發生,她沒那個閑功夫奉陪,不如自動離去尋找師父的下落。
可惜的是,沒等她離開,就先一步被人找上了門。
接著她被十分鄭重地通知,因為傷人,她犯了鎮上鎮民居住條例的某一章某一條,要接受什麼龍鳳鎮鎮委會的審訊。
莫明其妙的李月月就被帶到鎮口歪脖子樹下夏賬房的破屋子裏。裏頭又虎視眈眈地坐著一排人,正是她昨日來時遇到的那群,用秦奮的話來說,都是些心腸壞得狠的家夥。
他們似模似樣的拿出一本破的快要掉線的手抄冊子,通知她,鎮委會將依照這本鎮之寶對她進行處罰。
“什麼?”
李月月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再說一次?”
“因為你故意傷人,而且傷的是本鎮的財子,龍鳳鎮的精英,因此罪加一等。”
夏賬房很好說話地將適才的判決書重複一遍:“處罰結果為:賠償秦家一千兩白銀。”
一千兩?
開玩笑!
她現在身無分文,一兩都沒有,更別說一千兩了。
“我沒有!”
沒這麼欺負人的吧?
她已經任勞任怨地伺侯傷患一整晚了,見他再無性命之憂才放下心來,這什麼破鎮委會憑什麼要她賠一千兩?
昨夜那個放話說要幫她求情的佟金玉呢?
敢情是故意躲起來了嗎?
“秦公子,月月姑娘不服判決,你這苦主有什麼意見嗎?”
夏賬房突然一眺目光,朝門口說了句話。
聞言,李月月也飛快地扭頭一瞧,喲!
秦大公子居然躺在鋪著名貴虎皮的躺椅上,被兩個忠心耿耿的老仆抬來了。
“乖乖喲!可憐的,一晚上而已,怎麼都憔悴成這樣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