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雲薑頓了頓,心中權衡了一下,不禁低聲答:“其實……其實雲薑並未失憶,從前的事情,雲薑記得一清二楚!”
“你沒有失憶?!”阮王妃愣了一下,她倒真的沒有想到事情的真相原來是這般樣子,詫異之下脫口而出,“那為什麼要……”
“娘娘,我是迫不得已,”
莫雲薑滿臉委屈之色,淚水如斷線的珍珠,一滴一滴滑落下來,“有人要害我……有人不讓我活……”
“究竟是誰這般大膽?!”阮王妃再次驚住了,她皺眉問道,“誰敢在我這王府後宅裏行凶?!”
“不瞞娘娘,是……”莫雲薑的聲音裏含進了嗚咽,她哽咽道,“……那人正是我的姐姐,娉婷夫人。”
“這話可不能亂說!”阮王妃皺眉,“娉婷夫人是你的姐姐,又怎麼會要害你呢?”
“如此要命的事,我怎麼敢胡亂說?!我是真的被逼得沒辦法了,才求娘娘庇佑,”莫雲薑咬著嘴唇道,“娘娘可還記得我前些日子落水?那正是姐姐一手安排的!”
“口說無憑,你可有什麼證據?”
“我在落水前,是親眼看見的,”莫雲薑垂下眼瞼,十分逼真的心口開河,“幸得我命大不死,可是害怕姐姐再次加害,故隻得裝作失憶模樣。”
“娘娘不信我的話?”她幽然一歎,“不過也是,我說的事情太過離奇,不怪娘娘不信。”
“你可有證據?”阮王妃並不笨,在這深宅後院之中,就算家世深厚,沒有一定的智慧,也隻有被炮灰的命運,更何況是王府中的女主人,多少人覬覦窺視著,更應該謹言慎行,一招出錯,便終究會落了個滿盤皆輸的結局。
“暫時沒有,不過……”莫雲薑依舊垂著頭,一副低眉順眼的乖覺模樣,阮王妃緊緊盯著她的眼睛,卻發現那沉靜的黑色瞳孔之中波瀾不驚,根本沒有一個十二歲小女孩應該有的天真稚拙,滿滿的卻隻是一派成熟穩重。
“不過,娘娘隨時都可以驗證!”莫雲薑抬起眼瞼,漆色的眸子深深地凝望著阮王妃,以一種堅定無疇的語氣道,“白妃這招雖然厲害,卻隻對不知情之人有效,且極容易留下證據,娘娘若是不信,自可以遣人人去檢查每日安胎的藥膳,到時候一切便自有分曉!”
阮王妃沉思片刻,不自覺點點頭,方道:“這件事茲事體大,待我查明緣由,自會給你答複,”想了想,又道,“你不過是希望尋求我的庇護,我想你保證,倘若你說的是實話,往後在這院子裏,自然沒有人敢動你一根汗毛!”
“多謝娘娘恩澤!”莫雲薑叩首。阮王妃又規勸她幾句,便讓小丫頭帶她離開了蘅蕪院。
待莫雲薑的身影消失後,若卿方猶豫道:“主子,這小丫頭說的太玄,興許是子虛烏有,為了得到娘娘的信任隨意編造的,娘娘別放在心上!”
“我看不像,這小丫頭雖然年紀小,性子倒也十分沉穩內斂,也不可小覷,”阮王妃道,“況且這種事,寧可信其有,我的安胎藥向來是廚房單獨做著,明兒個你去廚房取藥的時候想辦法包些藥渣來,下午帶去街上找人驗驗,倘若一切果然如莫雲薑所說,這倒是個除掉白妃的好機會!”
若卿點點頭,記下了。
門外傳來打更的聲音,若卿看看旁邊擱置著的燃香,轉身對阮王妃道:“主子,起更了,我扶您去睡了吧!”
“也好,”阮王妃道,“爺今兒個去了哪裏?”
“今天爺哪也沒有去,”若卿道,“爺自從前些天便一直睡在書房,許是太忙了。”
“皇上病重,爺協理朝政,也真難為他了,”阮王妃歎了一口氣,囑咐若卿道,“等會你把燉好的官燕給爺送去,便不必再這裏侍候了!”
若卿答應著,便扶著阮王妃走進裏屋寢室。
如意簾落下,蘅蕪院中燈火熄滅,夜幕低垂,院子裏異常寧靜,五星無月,連風似乎都靜止了。樹葉婆娑的響動幾乎都聽不見。偶爾飄過幾聲烏啼,在寂寥的深宅中,顯得異樣的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