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熬過了炎熱的八月,進入象征初秋的九月了,雖然暑氣依舊上演得如火如荼,好歹有了盼頭。

王迪非剛從北京出了趟差使回來,國內的市場潛力越來越顯示出龐大的威力,加上政府相關政策的出台,一塊鮮美的蛋糕儼然呈現在行業麵前,如此微妙的時刻,他不僅需要把關注重點放在這裏,很多事情還得親力親為地參與進去,才有成功的把握。

當然,他所做的這些,員工們是看不見的,在大多數人的眼裏,他不過是個順應了天時地利人和而得以開辟出一塊疆場的時代幸運兒,當別人在辛勤勞作的時候,他卻能品著紅酒,悠閑地打打高爾夫,身旁還有美女相伴。

扯淡!每次有這樣的傳聞吹進他耳朵裏時,他都是又好笑又想罵娘!他還從來沒見過有這樣不幹活光享受的當家老板,即使有,估計也是二世祖之流,專門用來敗光產業的。

秘書敲門進來,“王董,人事部的何經理想見您。”

王迪非不耐煩道:“告訴她,我沒空。”

他今天是打算開個高層會議就撤的,沒時間也沒精力跟其他人瞎扯。

但是,沒多久,秘書再次進來,一臉為難,“王董,何經理堅持要見您,她說平時老找不到您,所以……”

王迪非有點火了,這個女人真是難纏,每次都不達目的不罷休,“她是你老板還是我是你老板?你就這麼聽她的?”

他很少跟女職員發火,秘書頓時滿臉通紅,眼含委屈,囁嚅著說不出話來。

“對不起。”王迪非勻了勻氣,也明白自己出氣找錯了對象,思忖了一下,“讓她進來吧。”

與其這樣被她每隔幾分鍾騷擾一下,不如直接跟她談完了事。

稍頃,何琳敲門進來。

在經過了那個痛徹心扉的離別夜晚後,她一下子瘦了好多,但精神尚好,畢竟過去半個多月了。

“王董,我找您是要葉菲的離職申請的。”她也知道王迪非不想見自己,開門見山說明了來意。

“沒有。”王迪非靠坐在老板椅裏,側對著她道,態度傲慢,“我不同意她辭職。”

“能說明一下理由嗎?”何琳平靜地看著他問。

“需要理由嗎?”王迪非扭過臉來斜睨了她一眼。

“當然需要。”何琳道,“這裏是公司,不是——你的私人會所,還是請您遵守一下公司的有關規定。”

王迪非笑了笑,對她的針鋒相對有所預料,“說得好啊!我需要了解自己的員工辭職的真實原因,這算違反公司規定嗎?”

“離職原因在申請書上已經寫得明明白白,我也跟她在電話裏談過,她去意堅決,公司再要強行挽留,既不合理也沒必要。”何琳一口氣解釋道,“她是我的員工,主要是我跟她談,楊總也已經同意了她的決定,現在就等您的簽字,我不知道您還有什麼不清楚的。”

“她為什麼不來公司,而要在電話裏跟你談?她在怕什麼?”

“她……有實際困難。”

“什麼實際困難?”

“這個是她的個人隱私,我無權過問。”她用一種冷而嘲弄的目光盯住他,“我很困惑,為什麼你要這樣為難一名極其普通的員工,你覺得這樣有意思嗎?”

王迪非卻激動起來,“我為難她了嗎?嗯?到底是誰在為難誰?她什麼話也不說清楚,就拍拍屁股走人了,你讓我怎麼為難她?!”

何琳看著他咄咄逼人的神色,還有那眼裏罕見的狂熱的怒意,忽然意識到了什麼,可是又不太敢相信。

兩人都沉默著,於這樣炙烈的沉默中,有什麼疑似的東西如湧上地麵的岩漿那樣凝固了,成形了。

“即使你不批,她也照樣可以過她的日子,你這樣扣著她的東西不給,也影響不了她什麼。”何琳的語氣放軟了許多,幾乎是充滿感慨地勸說,不再用之前的冷然相對。

王迪非在她轉變的態度裏也讀出了些什麼,那是一種讓他陡然心酸的情緒,等同於憐憫,即使他不肯承認。

“你,能不能讓她來見我一麵?”他不再擺出盛氣淩人的模樣,麵向窗外,不讓何琳看見自己臉上刹那凝起的軟弱,“我就是想跟她好好談談,談完了我就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