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想離開!
快快地離開!
就像是站在海邊的人遇上漲潮,慢一步就會被海水吞噬。
何旭的車停得不遠,我剛拉開車門,一隻纏著紗布的手掌卻一掌拍在車門上,車門呯地關上。
我的心猛地一沉。
何旭已經坐進了駕駛室裏,這種情況下他也沒出來。
薛度雲一手插兜裏,靠在車身上。
我沒抬頭,垂眸的視線正好落在他受傷的那隻手上。
“沈瑜,我不是一個優柔寡斷的人,上他的車還是上我的車,你今天做個選擇,無論是什麼選擇,我都尊重你。”
他語氣平靜,就像說的事情無關痛癢,可聽在我的耳朵裏,卻嚴峻到讓我透不過氣。
我幾乎差點兒就背叛意誌走向他。
可我想起他跟我在一起並不單純的目的,想起他一直都不曾忘記的南溪,想起他父親的那番讓我卑微到塵埃裏的話,我就再也沒有了靠近一步的勇氣。
既然不可能,就隻能果斷一點,在還沒有泥足深陷的時候全身而退。
我再次伸手去開車門,由於薛度雲靠在門上,我打不開。
他一動不動,看似無聲無息,但我卻看到他那隻纏著紗布的手握成了拳頭,紗布裏很快有血滲了出來。
“你決定了?”他的聲音陡冷,失了一絲平穩。
我暗暗提了口氣,鼓起勇氣平靜看向他。
“是。”
我以為他會發作可是沒有,他隻是唇角一挑。
“好。”
我險些站不穩,卻強自鎮定不讓自己露出絲毫的情緒。
薛度雲慢悠悠從兜裏掏出一隻香煙,點燃時說,“那挑個時間去把手續辦了。”
我悄悄咽下喉頭的一絲腥甜,輕聲說,“好。”
他夾著煙的那隻手像是僵了一下,過了一會兒,他換用纏紗布的手夾煙,另一隻手伸進兜裏,再拿出來時手裏多了一串珍珠項鏈。
我認得,那是上次我們一起送去返修的那一條。
“看來這個也沒用了。”
下一秒,珍珠項鏈從他的手裏飛了出去,精準地落進了不遠處的垃圾桶裏。
這一刻我心裏好痛。
其實在他抬手的那一秒,我已經知道他要做什麼,我甚至有一種想要從他手裏奪下來的一股衝動,可我終是沒有這麼做。
扔完了項鏈,薛度雲轉身決絕地離開,留給我一個極度殘忍的背影。
可我的眼裏隻有他手上的紗布,那紅色的麵積在迅速地擴大,我不是一個暈血的人,卻感到內心鈍痛,頭暈目眩。
“沈瑜,走吧。”
這邊的車窗被打開,何旭的聲音喚回了我的神智。
做戲做全套,我最終還是上了何旭的車。我從後視鏡裏看到,薛度雲的車很快就調頭絕塵而去。
路上,何旭的手伸過來握我的手。
“沈瑜,謝謝你願意給我機會,我會好好對你的,相信我。”
我記得離婚的那一天,我對何旭說過,“如果有一天,全世界都不要你了,記得還有我,我也不要你。”
這話他大概忘了,可能也隻有像他這麼厚顏無恥的人才能有這份自信,以為狠狠傷害過後,隻要他肯回頭,輕輕一抹就可以把傷口抹平。
我盡管很恨,可為了讓這戲看起來逼真,我想我還得繼續演下去。
我由著他握著,輕輕“嗯”了一聲,指著前麵的一個超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