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床上坐起來,下意識去摸枕頭底下。
什麼也沒摸到時,我才突然想起來,我的手機已經被何旭弄得不見了。
“我手機沒了。”我小聲說。
薛度雲扶我下床,說,“沒關係,明天去買一個新的,再把卡補上就行了。”
我換衣服的時候,薛度雲讓我穿厚一些,外麵冷。
他牽著我的手出門,我們沿著馬路慢步走。
我記起曾經有一天,我們也沿著這條路散過步。
那一天,我似乎是對他表白了,我說他具備了傷害我的能力,他說彼此彼此。
明明還不久,如今想來卻好像是很遙遠的事了。
“雪化了。”我喃喃地說。
路邊的小河因為流動而恢複了生機,河岸邊一直被白雪覆蓋的枯草也露了出來。
我們駐足在河邊,薛度雲望著河水,淡淡地說,“雪會堆積,也會融化,所有的事情會經曆,也會過去。春夏秋冬,四季輪回,大地萬物看似沒什麼改變,卻都在潛移默化中發生了微妙的變化。唯一不變的,是每天從東邊升起,西邊落下的太陽。人也會變,不能改變的是一直堅守的那顆初心。”
我們靜靜地站在河邊,聽河水潺潺,這幹淨澄澈的聲音仿佛在洗滌著世間萬物,同時也洗滌著人的心。
“你說得對,人也是會變的,已經經曆了這麼多,我至少應該變得更加堅強一點兒。人是在經曆中成長的,我可能是一隻前行得很慢的蝸牛,但我不能停步不前。”
散完步回去,我突然有了食欲。
一整天沒吃東西,其實胃裏早就空了,我一口氣吃了兩大碗飯。
睡了一整天,晚上再睡也睡不著了,我拿出莊美玲送給我的那些U盤。
這些U盤就像是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我越看越興奮,直到窗外亮堂起來,我才發現我已經不知不覺看了一整夜。
薛度雲幫我買了新手機,補了卡。
裝上卡以後,我很快收到了黎落的短信。
看完短信,我傻掉了。
“小魚,我和七哥已經離開南城了,不是去旅遊,我隻是和他去別的地方過日子。原諒我不告而別,也別問我為什麼,七哥為我付出了很多,我也有了他的孩子,我覺得這一切就像是上天注定好的。如今回想,當初做下嫁給他的決定,確實很衝動,也很冒險,可我並不後悔,他很愛我,我知足了,這輩子我都跟定他了。小魚,我唯一最舍不得的是你,從此天涯海角,各自珍重。”
我當時隻有一個反應,她一定是在跟我開玩笑。
我立馬撥回去,可是黎落的號碼已經變成了空號。
這不是玩笑,是真的!
當時心裏的那種痛我無法用任何語言來形容。
黎落是我唯一最親密的好閨蜜,不是親姐妹,勝似親姐妹。
剛認識她的時候,黎落有錢,我很窮,原本看起來是不可能有交集的兩個人,最後卻成了好姐妹,因為我們都是缺愛的人。
我們是彼此成長歲月裏的溫暖和陽光,我從來沒想到我跟黎落有一天會分開,我認為哪怕我們各自結婚,各自有了自己的家庭,我們的關係都不會變。哪怕她懷孕生子,我都會一直陪著她,我還要做孩子的幹媽……
可,她離開的消息來得太突然了。
我始終還是不能相信,於是我打了個車去趙雷家。
奇怪的是,趙雷家的門被貼上了封條,封條上寫著南城公安。
難道趙雷犯了什麼事兒?
我又去到黎爸公司,他的公司已經恢複正常的運轉。
可是黎爸不在,聽他的新助理說這兩天他生病了,在家裏臥床休息。
他們以前的房子賣了,我不知道他住在哪裏。
助理給黎爸打了電話以後,說黎爸讓他領我去他家。
我沒想到當初住豪房,養小三的老總,現在就住在一個二手的兩居室裏。
助理手上有鑰匙,他直接打開了門,引我進去。
站在客廳,我就聽見了從臥室裏傳出來的咳嗽聲。
推開臥室的門,我一眼看到了半躺在床上的黎爸。
屋子裏的煙味兒很嗆人,我屏著氣走進去。
床頭煙灰缸裏的煙頭已經堆成了山,似乎再多一個都放不下了。
“黎叔叔。”我喊了一聲。
“沈瑜啊,你坐吧!”黎爸指了指床邊的椅子。
其實在除夕那晚,趙雷幫黎爸解決了大難題之後,他的精神狀態恢複得還不錯。
可眼前,黎爸看起來比他麵臨公司巨大虧空,愁眉不展的時候更加滄桑憔悴。
看到這樣的黎爸,我心裏的不安更重。
“叔叔,落落和趙七他們為什麼走?去哪兒了?”我望著他問。
黎爸長歎了一口氣,拿出手機來翻了一會兒,然後遞到我麵前。
接過手機一看,我頓時如墜冰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