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偉把卓凡按在沙發上坐下,讓服務員拿來了酒和水果。
我看出來了,楊偉今天是想當和事佬。
這楊偉剛把幾杯酒倒上,還沒說上一句話,那卓凡又陰陽怪氣地說,“怎麼?新交的兄弟犯了事兒,就想到老兄弟了?”
“能不能好好說話?”楊偉把酒瓶往茶幾上重重一擱。
卓凡抿著唇,終於不再吭聲,但臉上的戾氣仍然很濃鬱。
楊偉二話不說自己先一口氣喝了一杯,放下酒杯時酒液從嘴角流下來,他又用手掌狠狠地抹了一把。
“我不知道這是怎麼了,那麼多年的兄弟,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做兄弟有今生,沒來世,有什麼事情過不去?我不管你們之間是怎麼回事,今天晚上當給我一個麵子,咱們不高興的事情不提,好好坐下喝兩杯。”
他說完看了一眼薛度雲麵前的酒杯,“大哥,你能喝酒嗎?”
我正想說什麼,薛度雲已經說出一個字,“喝。”
這種情況我不適合再強硬阻止,隻說,“適量。”
他點頭,手掌覆蓋在我手背上,輕輕拍了拍。
後來基本都是楊偉一個人在說話,薛度雲和卓凡話都很少。
期間我去上洗手間,從洗手間裏出來,卻看到卓凡站在外麵。
“她在哪裏?”他單刀直入地問。
我搖搖頭,“我不知道。”
卓凡舔著唇,冷笑一聲,“你是不是怕我告發?你是她最好的朋友她去了哪裏會不告訴你?”
我無奈地歎了口氣,隻好掏出手機把黎落那天發給我的短信給他看。
幾行字的短信,卓凡足足看了幾分鍾,形同石化。
我知道那條短信包含了很多對卓凡來說近乎殘忍的信息,比如落落懷孕了,比如落落說她這輩子跟定了趙雷。
他終於把手機遞還給我,苦笑道,“是我犯賤了,說好的天涯陌路呢,她去哪裏,是死是活,又關我什麼事?”
回到卡座,他像是突然酒癮犯了,倒酒比剛開始主動了,沒一會兒幾瓶酒就下了肚。
楊偉勸他少喝點,他酡紅著一張臉,醉薰薰地說,“難得請一次酒這麼小氣?老子付錢還不行嗎?”
話說到這份兒上,楊偉再阻止也不合適了,隻能隨便他喝。
薛度雲又喝了一杯,我拉了一下他的胳膊,示意他不要再喝了。
他看我一眼,完全意會,放下酒杯時說,“你們接著喝,我們先走了,男人熬夜沒什麼,女人熬夜不合適。”
哪知薛度雲剛起身,卓凡卻一把拉住他的胳膊。
卓凡像是突然崩潰了似地,一隻手拉著薛度雲,一隻手撐著額頭,肩膀在抽動。
薛度雲就那樣由他拉著,一動不動。
好一會兒,卓凡抬起頭來時,醉紅的臉上已經濕潤了一片,說話時也帶上了哭腔。
“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我斷了手足,也沒了衣服,我他媽比乞丐還可憐我。”
我們誰也沒有說話,其實都能理解他的痛苦。
“人人都讓我站起來,你們就知道讓我站起來,我他媽手足都沒了怎麼站起來?”
這會兒的卓凡就像是堆積了許久的情緒終於都爆發了出來,也顧不上一個大男人哭哭啼啼有多麼丟人,隻是死死拉著薛度雲的那隻手一直都沒有鬆開。
楊偉似是不忍看到他這個樣子,隻低著頭,過了好一會兒,他抬起頭來時哼了一聲。
“天底下的好女人多的是,是你自己要在一棵樹上吊死。手足還在,是你他媽自己抽風了要砍掉。”
楊偉這話一針見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