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篇影評發在幾分鍾前,看完內容,許亞非基本已經猜到是誰寫的了,他甚至能透過這帶著情緒的字字句句想像她寫影評時那義憤填膺的樣子。
雖然犀利了一些,不過倒也很中肯。
他覺得很有意思,於是隨手評了一句——言之有理,後麵還加了幾個大拇指。
第二天清早,於倩醒來,起床之前拿出手機來,翻到昨天晚上自己的影評,隨手翻了一下回應,看到其中一條卻是愣住了。
許亞非的帳號頭像就是他本人,很容易辨認。
她一下子從床上坐起來,抓狂地用雙手捶打著被子。
她猜他一定猜到那影評是她寫的了,她的窘也完全暴露在他眼前了。
在床上輾轉了半天,她終於爬了起來去洗漱,並在心裏暗暗下決定,短時間內,她是不會再去主動與他聯係了。得讓他慢慢地淡忘了昨天那場尷尬的小電影以及她的尷尬影評再說。
正在吃早餐的時候,她突然接到了薛離的電話,薛離告訴了她一件令她吃驚的事情。
掛了電話,她立刻拿出手機,打開本地論壇,一條關於師生戀的消息已經被推上了頭條。
而裏麵地內容相當離譜,各種對許亞非的詆毀,說什麼醫學院年輕教授搞大了女生的肚子,昨夜悄悄帶女生去醫院做人流,還配有許亞非坐在關悅病床前與她說話的照片。
這簡直是最殘忍的人格詆毀!
她不知道許亞非是否已經看到這些消息,事關重大,她立馬打了個電話給他。
許亞非說他正在做早餐,吃完早餐就去學校。
聽他的口氣,看來他還不知道那件事。
於倩本能不想讓他知道那條謠言,於是婉轉勸他。
“昨天出現了那個女生的事,今天學校肯定會有一些不好的傳言,要不你就請假休息幾天吧,等這件事慢慢地淡化了再說。”
可許亞非卻很坦蕩地一笑。
“沒事,我身正不怕影子斜。更何況,學生的課不能耽誤,我總不能因為逃避輿論而耽誤學生的課吧?”
他還是堅持要去,態度很堅決。
掛了電話,她整個人都有些慌。
她從來麵對任何事情都可以冷靜處理,可這件事情關係到許亞非的聲譽,甚至是他的前程,她鎮定不了了。
再翻看手機,不到二十分鍾,那條消息的點擊量都爆了。
她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正如許亞非所說,身正不怕影子斜。
正在這時,開發部給她打了個電話,向她彙報了一些情況。
聽完開發部的彙報,她突然有了主意,立馬開車去了許亞非的家。
正準備按門鈴,許亞非就從裏麵開了門。
他已經穿戴整齊,拿著公文包,看樣子是正準備去學校。
“今天寬窄弄堂正式拆遷,你要不要去看一眼?”
她知道,寬窄弄堂那老房子對他有特殊意義,她賭他會想去看最後一眼。
突然得到這個消息,許亞非是真的陷入了糾結,他看了下手表,點頭說好。
於倩鬆了口氣,跟著她一起開車前往寬窄弄堂。
在這幾年裏,弄堂裏的人都已經搬空了,就連沈瑜也把老房子裏能搬的東西都搬走了。
此時此刻,挖掘機,施工隊已經全部就位。
許亞非站在弄堂口,望著那條他曾經走過無數次的弄堂,回憶在腦海裏翻滾著。
他的眼前緩緩出現了一副畫麵。
年少時的他載著她緩緩從弄堂裏出來,她的手揪著自己的裙子,一雙腳在他的後座一晃一晃。
她笑起來眼睛都彎起,長長的睫毛就像兩隻輕盈的蝴蝶,撲閃撲閃。
她的笑聲清脆悅耳,騎著車的他也不由自主地彎起了唇角。
若要問他在笑什麼,他也沒有答案。
總之一聽見她笑,他的心情就會立刻敞亮起來。
沒一會兒,另一輛車也抵達了弄堂口,沈瑜和薛度雲從車上走了下來。
沈瑜走到弄堂口,站在他的身邊,和他一起怔怔地望著弄堂這條坑窪的小路。
這個弄堂,雖然破敗,卻承載了很多回憶。
這條弄堂終於還是要消失了,以後它隻存在他們的記憶裏。
施工隊長一聲令下,開始爆破。
一聲巨響,老舊的樓房轟然倒塌,沙塵滿天飛揚。
挖土機啟動,開始一點點往前走,他們眼睜睜看著他們的老屋一點點被夷為平地。
過去的終將成為過去,如今,連這條弄堂都沒了,他與她之間終於連最後的一絲牽連都斷了。
壓抑著心裏的那份苦澀,許亞非輕笑。
“也好,這老房子已經好些年成了,都快成危房了,不安全,也實在影響城市美化,拆了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