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熠陽操縱著車子在馬路上靈活地疾馳著,很快地就到了醫院。
他在停車場停好車,疾步走向兒科的住院部。
到了天寧的病房,穿過客廳推開房門,正好看見許榮榮坐在病床前在給天寧擦手。
許榮榮一手小心翼翼地托著天寧的手,另一隻手拿著濕毛巾,仔仔細細地輕輕擦拭著天寧的掌心,連指縫都不遺漏,動作間,有一抹暖暖的溫柔在她的眉眼中流轉。
夕陽的光越過窗沿斜斜地灑進來,病房內一片靜好。
戰熠陽被定格了一樣站在了病房門口,一動不動,深怕一弄出什麼動靜,就會驚擾到那份安靜的美好。
許榮榮很快就擦完了天寧的手,輕輕放回被窩裏,起身打算把毛巾放回浴室,冷不防看見了戰熠陽。
她嚇了一跳,不由自主地倒抽了口氣,驚魂未定地問:“你,你什麼時候來的?”
戰熠陽似乎也才反應過來自己站在這兒不出聲有些反常,掩飾著不自然說:“剛到。忙完了出來,我有事情要跟你說。”
“嗯。”
許榮榮點點頭,拿著毛巾進了浴室。
衝洗毛巾的時候,不知道是這一天動得太多了還是其他原因,許榮榮忽然覺得手腕處的傷口又隱隱作痛。
最近經常會這樣,她已經習慣了,咬牙忍著,掛好了毛巾,揉著手走出去。
戰熠陽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等,神色一如既往的冷靜鎮定,與生俱來的強大氣場以他為圓心向四周擴散,讓人更加不敢直視他英挺冷峻的眉目。
許榮榮走過去,在戰熠陽的旁邊坐下,看著他問:“你要和我說什麼?”
戰熠陽的目光移向許榮榮,見到她在揉著手上的傷口,眼底劃過去一些什麼,卻什麼都沒問,隻是告訴她:“醫生找到方法治療天寧了。”
許榮榮愣了愣,下一秒,鋪天蓋地而來的意外驚喜把她包圍了:“真的嗎?”
她的瞳孔驀都被喜悅衝擊得放大了不少,這麼多天來一直纏在她眼底的憂愁瞬間不翼而飛,笑也終於回到她的嘴角。
“……”戰熠陽隻是看著許榮榮的笑臉。難怪他覺得天寧的笑容似曾相識,原來,天寧和許榮榮笑起來的時候,有幾分神似。
“是真的嗎?”許榮榮急於確認,激動欣喜得什麼都忘了,不由自主地抓住了戰熠陽的手,緊緊看著他,雙眸比天寧高興起來的時候還要亮。
“真的。”戰熠陽回過神來,說,“很快就可以安排手術。手術後,天寧的視力就可以恢複得和以前一樣。”
許榮榮就像一個曆經了漫長的等待,終於等到想要的結果的人,唇角掛著如願以償的微笑,眼眶卻驀地紅了,她毫無預兆地撲過去緊緊抱住了戰熠陽。
隻差那麼一點點,她就對生活和命運絕望了。
幸好,戰熠陽挽救了她。
戰熠陽愣了愣,手不由自主地動了動,意識到自己要幹什麼之後,又猛地醒過神來,伸手要把許榮榮推開。
可,他的手還沒來得及碰上許榮榮,就忽然聽見許榮榮低低地說:
“熠陽,謝謝你。”
她知道,這次,肯定耗費了戰熠陽很多精力。
而這個擁抱,純粹是為了表達她的感謝。
“天寧是我兒子,我應該對他負責。”戰熠陽僵硬著身體,掩飾著聲音裏的不自然,“更何況,這次的車禍,錯在我。”
許榮榮在這時緩緩地鬆開了戰熠陽,看著他的眼睛:“無論如何,還是謝謝你。”
“……”戰熠陽沒說什麼,看著時間也不早了,幹脆留了下來,部隊的事情留到明天再處理。
殘陽的光一點一點地變得微弱,黑暗從地平線處蔓延過來,天黑了。
阿姨把三個人的晚飯送過來,戰熠陽包攬了給天寧喂飯的活兒,一邊細心地喂著,一邊委婉地跟他解釋他要手術的事情。
“不會痛。”戰熠陽輕聲說,“到時候,你睡一覺醒過來就好了。不要怕,嗯?”
“爸爸,我不怕。”小天寧笑著,十分堅強地表示,“我是男子漢,要保護媽媽的,遇到什麼事都不可以怕!”
戰熠陽摸了摸兒子的頭,又欣慰又心疼。
旁邊的許榮榮,悄悄別過了頭,眼眶有些發熱。
幸好,生活沒有把她最後的希望也拿走。
這個晚上,許榮榮終於睡了天寧車禍以來的第一個安穩覺。
戰熠陽把天寧哄入睡了之後,時間也已經不早了,但他還是沒有去休息,連夜著手安排天寧手術的事情。
對現在的他而言,天寧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