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姐姐貴為當朝一品賢妃,想不到你卻低賤到如此地步,還真是丟盡了你們淮陰侯府的臉麵啊!”
那些貴女一麵嘲笑譏諷,一麵又對孟氏推搡,將孟氏手裏的籃子打翻在地。籃子裏的菜掉了出來,孟氏忙蹲下身去拾卻被一雙絲履踩的稀爛。
“你麼你不要太過分了!”孟氏狠狠的瞪視著圍觀自己的那些貴女,眼睛裏似要冒出火來。
“喲,還敢瞪我們?”貴女們說著又抬腳使勁碾了兩下,“我就踩了怎麼著,難道你還能打我不曾?”
孟氏心疼的望著地上被踩的稀爛的蔬菜,那可是她好不容易攢錢買的,不由猩紅了眼睛,看著站在麵前俯視自己趾高氣昂的貴女,也不知從哪裏來的力氣,起身就往她們身上橫衝直撞。那些貴女們一個沒注意便被孟氏撞翻在地,不僅弄髒了衣衫,還劃破了手臂,嘴裏罵罵咧咧,哭爹喊娘。
“孟夏末,你竟敢真的動手,來人,給我往死裏打……”其中一個貴女哎喲著站起身,一麵拍著身上的泥土,一麵指著孟氏吩咐身後的小斯動手。
那些小斯得了主子的示意,下手毫不含糊,拳拳到肉。
真好赫連睿與宗宏在旁邊的茶肆品茶,本來對於這種場麵,赫連睿根本不會放在心上。雖然他也是庶出,不過對於那些不知道反抗的庶出的小姐公子們也是瞧不起。剛才見孟氏突然反抗,嘴角才不覺的揚起一股笑意,不過還是沒打算出手。直到從那些貴女們嘴裏聽到‘孟夏末’三個字,才猛然變色。
“老祖宗,我能問你一個問題麼?”
“是木睿呀?你想要問什麼?”柳瑤的外婆見是赫連睿,一臉慈祥的望著他。
“為什麼要給她取名叫沫兒?是不是她在家裏排行最小?”
“嗬嗬……不是,因為沫兒是夏末秋初生的,所以便給她取名叫沫兒。”
孟夏末,夏末!
赫連睿飛身而下,踢飛那些小斯,彎腰扶起孟氏,“你叫什麼名字?”
孟氏被赫連睿身上的氣勢嚇了一跳,眼神一縮,見到他身後虎視眈眈的那些家奴,也以為赫連睿是來羞辱她的,脖子一橫道:“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赫連睿一聽,才驚覺是自己太過緊張,不免真氣外泄,驚到了眼前這個遍體鱗傷的女子,遂放緩了語氣道:“我不是來傷害姑娘的,聽她們剛才喊你孟夏末,想必你是淮陰侯家的小姐吧。”
孟氏盯著赫連睿眼裏的柔光呆愣了好一會兒才收起湧到喉頭的怒氣,低垂著頭道:“正是,隻不過我是庶出。”
赫連睿聽了,毫不在意的一笑,眼角的餘光睨了宗宏一眼,宗宏亮出令牌,道出赫連睿的身份。旁邊的一群人立馬跪下,赫連睿正色開口:“從今天開始孟氏便是我夏朝的皇後,若是誰再敢在當前背後議論,殺無赦!”
一句話便定了孟氏的身份。
這邊孟氏也在回想當初初次見到赫連睿的那一幕,那個後位來的太過突然,也恰到好處。她忍了那麼久,受了那麼多的白眼跟大罵,才終於有了一個好出路,又怎會輕易的讓它離開。
孟氏心裏明白,自己隻是庶出,赫連睿不過是同情她罷了,所以才給了她這麼一個身份。讓一個卑微的人突然坐上那麼高的位置,肯定如坐針氈。‘高處不勝寒’的道理她還是懂的。
宮裏向來不缺乏身份高貴的女子,她雖然是皇後,雖然有赫連睿下的命令,但還是抵不住那些貴女們在背後議論。烏雞變鳳凰,任誰聽了都會笑話。
從那個時候孟氏就知道自己不能懷上赫連睿的孩子,因為她不想讓自己的孩子也被那些人嘲笑。但她也不等於就此隱忍。她已經隱忍了那麼多年,一朝得勢,她要讓那些曾經嘲笑過她的人都付出代價,讓她們的子女也受盡折磨。既然她不能生孩子,那便也讓那些孩子稱為孤兒,成為她的養子。
她一步步的計算,一樣樣的隱瞞,她知道那個高高在上的人聰慧異常,隻要那個人想知道就一定會知道,可那個人從頭至尾都不知道,隻有兩個可能,一個是那個人太愛自己,另一個便是根本不在乎。
孟氏知道第二個可能性更大些,因為赫連睿每次來看她的時候,都讓她稱呼自己的名字,在他麵前以‘末兒’自稱。而那個人每次看向她都好像是透過她的眼睛在看另一個人。
直到——直到她親耳聽見赫連睿稱呼柳瑤為“沫兒!”
封後的那天赫連睿並沒有去現場,而是站在柳瑤的窗子外麵一遍一遍的叫著“沫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