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不說這些了,責任怎麼也在我這裏,我不想推給你們。不過既然現在動手了,就一定要下決心把這些毒瘤解決掉,有決心沒?”

“當然有!”何複彩猛然抬頭,胸脯挺了幾挺,她就擔心朱天運聽到這麼嚴重的情況,會退縮,會猶豫。省裏銘森書記就忽爾硬忽爾軟,讓她覺得不過癮。

“你呢,難道不該表個態?”朱天運佯裝生氣地瞪住劉大狀,最近劉大狀跟何複彩越來越能擰成一股繩,讓朱天運非常開心。其實用人之道,重在一個“觀”字。觀其態而知其心,知其心而知其力所在,然後力力相助,就能發揮到極致了。朱天運正是研究透了劉大狀,又按何複彩的性格,有意給他們製造出機會,讓這兩個看似風馬牛不相及的人物走在了一起,結果,神奇效果就有了。

“我哪敢表態,我哪還有臉表態嘛。”劉大狀說著,忽然蹲下身,嗚嗚咽咽哭起來。這招倒新鮮,朱天運和何複彩都沒想到,何複彩想拉他起來,看了眼朱天運,朱天運黑著臉,沒敢拉,任劉大狀在那哭鼻子。

“長本事了啊,我們劉書記也會演戲了。”

劉大狀騰地站起,發誓一般說:“我絕不是演戲,我知道自己錯在哪了,以後兩位書記看著,我要是再給你們丟臉,我劉大狀自己搧自己嘴巴。”說著真就要掄起巴掌搧自己。

“亂說什麼呢,越說越沒原則!”朱天運斥了一句,把話題收回來,三個人繼續坐下研究。等下班時,初步方案就有了。

市裏連著開了三場會,朱天運像上發條似的,突然就把海州的發條擰緊了。三場會氣氛駭人,朱天運在會上痛斥了建委等係統的霸王行為,說這些部門仗著自己是行業老大,權力部門,為所欲為。利用手中權力公開踐踏一切。在三令五申的情況下,仍然視法律法規如兒戲。接著,他對相關單位私設濫設小金庫,公款私存,胡亂開支等問題做了通報。要求紀檢、反貪等部門繼續深查,絕不姑息。同時要求組織部門成立專門力量,對違紀違規嚴重的,按幹部管理條例,該免職的一律免職,該批評教育的進行批評教育,該換崗交流的,換崗交流。對觸犯國家法律法規的,交由司法部門處理。對問題較多的幾個大口,市裏專門抽調力量,進行詳查。要求人大、政協積極參與進來,發揮監督作用。朱天運還重申了幹部廉政建設的十三條規定,和省市關於加強黨員幹部先進性教育,推進幹部隊伍作風建設的補充規定等,要求縣級以上幹部對照條例開展自查自糾。他言辭激烈,語氣沉重,態度非常之強硬,就差沒公布違規違紀者名單了,或沒讓紀檢委當場帶人了。

三次會議柳長鋒都參加。柳長鋒最近感覺有點被朱天運甩開的滋味,很多事他都想掌控,但就是掌控不了。審計組進駐海州建委,孟懷安找過他,是跟妻子唐雪麗一塊來的。唐雪麗說了一大堆話,忽爾是她妹妹,忽爾又是他們兩口子,都是要求柳長鋒做這做那,聽得柳長鋒心裏很煩。胡亂支吾幾句,打發走了。柳長鋒能打發掉唐雪麗兩口子,卻打發不掉內心的焦慮與愁悶,朱天運到底要做什麼啊,難道真想撕破臉,徹底跟他翻牌?

前兩次會議,柳長鋒隻聽,不急著發表意見。他想聽聽朱天運的真實用意,還有到底想出什麼牌,朱天運到底要跟他玩到啥程度。聽完,就去找蘇小運反饋。蘇小運開始不當回事,一個勁說:“急什麼啊大市長,有人想出風頭,就讓他隻管出好了。反正又查不到你柳大市長頭上,你怕什麼?”說完,不懷好意地竊笑起來。柳長鋒現在害怕這種笑,最近蘇小運這邊也是神神秘秘,很多事讓他吃不準。他是一心想著要見見羅玉笑的,蘇小運老是推辭,不是說省長忙就說省長身體不好,不方便見下麵。下麵?柳長鋒這才意識到,羅玉笑和蘇小運一直拿他當下麵人,一股悲涼生出,徹頭徹尾襲擊了他。好長時間,柳長鋒都把自己放到跟羅副省長一條線上了,以為隻要那個了,就捆在一起了,再也沒有上下之分,沒有你我之分。看來,他還是愚蠢。

愚蠢啊。

柳長鋒灰溜溜地回來,在另一處辦公室把自己關了一夜。這處辦公地點位於江邊黃金地段,賓館叫水雲天,五星級。是香港老板建的。當初這個香港人來海州投資,引薦他們認識的正是謝覺萍。香港人很痛快,柳長鋒也很痛快,沒怎麼周旋,協議就達成了。柳長鋒開始幫香港老板疏通,協調各個關係,打通各個環節。等賓館建起,又在江邊避出一塊地,讓香港人建了休閑度假村。這地是他直接批的,沒經任何程序,特事特批。如今這塊地已是黃金價,增值增得讓人咂舌。香港人也沒虧待柳長鋒,該算的都算給了他,直接幫他存在了外麵。賓館運營後,又改造出一個大套房,供柳長鋒休息或處理公務。

柳長鋒給這處秘密地點起了個名:燕窩。這裏是他跟謝覺萍關係走向密切的地方,是他們第一次完成那項神聖之舉的地方。他們在這裏融為一體,把自己毫無遮掩地交給對方。柳長鋒這一生有過不少女人,就是現在,身邊女人還是不斷。但,最讓他銷魂最讓他瘋狂的,還是跟謝覺萍的第一次。那是怎樣的一次喲,柳長鋒至今想起來,還忍不住要痙攣,要顫栗,要渾身充血,整個身體要爆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