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事兒,都是三五天之內的事情。
春樹等那粗做娘姨去了,奔出閶門,徑到船上,要和章秋穀商議。豈知到得船上,秋穀尚未回來,春樹十分焦躁,卻又無處去尋,直等到一點多鍾,秋穀方才回來。見春樹神色倉皇,曉得事情尷尬,急急的問他事情怎麼樣,春樹便把方才粗做娘姨的話照樣說了一回。秋穀聽了,皺著眉頭想了一會,想著這件事兒十分棘手,便說:"此刻我也打不出什麼主意,最好明天你把昨日的粗做娘姨叫來,待我細細的問他,或者想得出什麼法子,也未可知。"春樹聽了,雖然少覺放心,終覺得滿心忐忑,睡在床上翻來覆去的再也不得合眼。
勉強過了一夜,約莫不到六點鍾時候,春樹已經起身,秋穀卻還在沉睡。春樹胡亂洗了個麵,把秋穀叫醒了,囑付他:"在船老等,切不可到別處耽遲,我去了立刻就來。"說著,便急急的上岸去了。秋穀等春樹走了,便也起來洗麵,並吃些點心,等到十點鍾左右,果然春樹回來,背後跟著一個四十歲上下的娘姨,跑得滿頭是汗,同上船來。
秋穀盤問了那娘姨一會,也想不出什麼計較來,便又問那娘姨道:"你既然在他家做過娘姨,他家共有幾間房子,你自然是曉得的了,可曉得他家小姐究竟關鎖在什麼地方?"那娘姨指手畫腳的說道:"程家的房屋就在前麵橋邊,離此沒有多遠。他家共有兩廳正屋;後麵還有兩間水閣,卻是臨著河灘。
他家小姐就鎖在後麵的兩間樓上。你想外邊有人進去,怎的見得到他?"秋穀聽了,猛然雙眉一皺,計上心來,暗想必須如此這般,方能成事。若這件事兒辦他不到,我章秋穀還算什麼當今俠客,說什麼當世奇才?當下打定主意,不覺麵有喜色,急問娘姨道:"那兩間水閣既是沿河,立在船頭上可看得見麼?"娘姨用手望東邊一指道:"那不是程家的房子麼?"秋穀連忙跨出船頭,把那娘姨也叫了出來,順著他手指的地方向東看去,果然見醬園隔壁有兩間水閣,門窗緊閉,人影全無,估量著也不甚高大。秋穀疑惑這兩間水閣不像有人住在裏邊的樣子,又細細的問了娘姨一回,問得確確實實的一毫不錯,便在身上取出一張十元鈔票賞與那粗做踉姨,對他說:"現在沒有什麼事兒,你且先行回去,將來有用你的地方再來叫你。"那娘姨接了鈔票,歡天喜地,千恩萬謝的去了。
秋穀回身走進中艙,貢春樹慌問:"怎麼?"秋穀笑而不答。春樹見秋穀這般模樣,知道他一定是想著了什麼法兒,再三追問。秋穀笑道:"法子是想了一個,至於辦得成辦不成,卻要聽你自家運氣。我總盡心竭力的為你代謀。倘若真做不成,那就不幹我事了。"春樹急問他:"是甚法兒?"秋穀含著笑,附耳和他說了一遍。春樹喜得滿心奇癢,滿麵笑容,連說:"這個招兒甚是穩妥,一定是手到功成。"秋穀道:"要說我這個主意是一個穩妥的法兒,卻也未必,不過事到如今,不得不這般做法,叫做盡我們的人事罷了。"春樹點頭稱是。秋穀忽又跌足道:"這件家夥我都掉在常熟,現在一時卻無從置備,這便如何是好?"正是:窺簾賈午,春留韓壽之香;曲院紅綃,夜試昆侖主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