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渡銀河秋娘聯舊好 諧鳳侶名士結新歡(1 / 2)

且說章秋穀見了那位老二,倒不覺呆了一呆。看著老二的那般模樣,狠覺得有些不尷不尬的樣兒。回過頭來再看賽金花時,隻見賽金花側著臉坐在那裏,看著秋穀的臉微微展笑。見章秋穀驀地裏忽然回過頭來看他一眼,賽金花會意,連忙別轉頭去,忍不住"格"的笑出聲來。章秋穀到了這個時候,憑你是個花粉叢中的老手、綺羅隊裏的慣家,也不由得有些左右為難起來。隻得對著老二道:"我們到那一邊去,揀了房間坐一回兒何如?"老二把嘴一披,隻不開口。王小屏哈哈的笑道:"今天你也太覺得快活了些,如今該應要碰個釘子。你還沒有知道,老二已經來了好一會兒,就在隔壁房間裏頭看了多時,我們都沒有知道。"秋穀聽了,知道老二翻了醋罐,沒奈何,隻得要向他陪個小心的了。便又回過頭來,先向賽金花飛了一個眼風。

賽金花是何等伶俐的人,心上早已明白,微微一笑,立起身來,對著辛修甫說道:"倪去哉,晏歇點一淘請過來。倪來浪連福裏第九號,勿要忘記脫仔。"說著,又飛了章秋穀一眼,竟自姍姍的去了。

這裏老二見賽金花走了,便對著章秋穀冷笑一聲道:"二少,耐倒好格,倪末一徑來浪等耐,耐倒來裏尋開心!"秋穀笑道:"真正冤枉,我何曾在這裏尋什麼開心?不過這個人是辛老爺的舊相好,多年不見,如今在這裏遇見了,大家免不得講幾句話兒,與我什麼相幹?"老二又冷笑道:"既然是辛老爺格相好,勿關耐事,耐為啥要搭俚吊膀子?朋友麵浪,耐去剪俚格邊,阿要難為情呀!"秋穀道:"你們聽聽,這又是信口栽埋人的話,我何曾和他吊什麼膀子?"老二瞟了秋穀一眼道:"像耐實格規矩人,洛裏肯搭別人吊膀子?剛剛來浪吊膀子格,是隻眾生!"秋穀叫一聲"阿呀"道:"你這個人怎麼開口就講罵人?"老二呸了一口道:"耐說勿曾吊膀子呀,倪罵格排吊膀子格殺千刀,勿是罵耐嘛!"秋穀不覺笑道:"算了,算了!不用再罵了,就算是我錯了如何?"老二停了一停,又對著章秋穀冷笑道:"二少,耐阿是做仔邵萬生格東家哉?"秋穀聽了,已經明白他的意思,待要開口時,老二早接著說道:"耐勿開南貨店末,要幾幾化化老蟹做啥?"這一句話兒,說得大家都好笑起來。秋穀卻對著老二做個手勢,又往自己鼻子上指了一指。老二猛然省悟,不覺得麵上紅了一紅,伸過手來把秋穀打了一下道:"隻有耐末總歸比別人家刁梟點。"秋穀一笑,也不開口,大家也沒有留心。

略略的坐了一回,秋穀便同著辛修甫等幾個人,到老二那裏去吃了一頓便飯,秋穀又邀著辛修甫打了八圈牌,給了二十塊錢的頭。老二謝了一聲,收了進去。這一夜,章秋穀自然是不得回來的了。劉郎再到,天台之舊路依然;神女多情,巫峽之行雲無恙。驚鸞顧影,飛燕回風。寶鈕郎當,羅衣熨貼。就日偎雲之夢,飄煙抱月之腰。這些情節,也不必去提他。隻說章秋穀在老二那裏住了一夜,便回到新馬路公館裏頭來。見了太夫人,太夫人對他說道:"你昨天晚上住在什麼地方去的?為什麼不預先招呼一下?害得他們兩個人昨天晚上直等了一夜。"秋穀隻微微的笑,不說什麼。太夫人略略訓戒了幾句,便也罷了。

秋穀回到他夫人房內,見他夫人睡在床上,微微的有些睡著。秋穀也不去叫他,又走到陳文仙房內看時,隻見陳文仙獨自一個人靠窗坐著,一手托著香腮,好象想什麼心事。見了秋穀,便慢慢的立起身來,微微笑道:"你昨天到那裏去的?"秋穀走過來,握著陳文仙的纖手道:"對不起,你昨天等了一夜。"文仙笑道:"自己人何必這般客氣?我隻問你昨天到底在什麼地方?"秋穀便把老二和賽金花的事情和他說了一遍,陳文仙聽了,臉上不由得呆了一呆,一言不發。秋穀見了,心上覺得有些過意不去,不免溫溫存存的安慰一番。

到了晚間,辛修甫同著王小屏、陳海秋三個人,都到章秋穀公館裏來,邀著他一同出去。秋穀換了衣服,又到太夫人那裏稟知。太夫人問道:"今天回來不回來?"秋穀覺得有些答應不出,隻看著太夫人嘻嘻的笑。太夫人道:"看你這個樣兒,今天又是不回來的了。就是在外麵應酬,也要自己有些分寸,不要落了他們的圈套才是。"秋穀聽了,隻得撒一個謊道:"這兩天的應酬是必不得已的。杭州到了一個朋友,不得不應酬他一下。隻要過了兩三天,敷衍得他走了,就沒有事情了。"太夫人聽了點一點頭。陳文仙站在太夫人後麵,對著章秋穀嫣然一笑,把兩個指頭在自己臉上劃了幾劃,做個羞他的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