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動作,站起身,審視這姑娘。溫老溫和地問言希:“你爺爺知道嗎?”言希搖頭,得體地回答:“還沒來得及告訴爺爺,先帶給溫爺爺、辛爺爺看看。”辛老點頭:“是個伶俐的姑娘,很好。”說完,無了話。一幫小的,各懷鬼胎,也不作聲。頓時,氣氛有些尷尬。溫母聽到言希說話的聲音,從廚房走了出來,看著言希,眼圈紅了:“你這個孩子,這個孩子,怎麼這麼久,沒有……”言希擁抱了溫母,笑:“上了大學,做了一些兼職,時常抽不出時間來看阿姨。”溫母點頭說:“阿姨都知道,小希長大了,開始懂事兒了,是好事。”轉眼,定睛在楚雲身上,看這姑娘容顏明媚、活潑跳脫,和……她完全不同,隻道言希定是放開了,身上的重負也減輕了許多,和藹地拉著楚雲問長問短。思爾坐在麻將桌旁,冷冷地喊了一聲:“媽。”溫母卻像沒聽到,十分喜歡楚雲的模樣,忙著招待楚雲。思爾站起身,看了言希和身旁的女子一眼,默默上了樓。這樣的言希,這樣的媽媽,統統都不是她認識的樣子。思莞替了思爾,繼續和三人打麻將,呼呼啦啦,恢複了熱鬧的氣氛,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言希坐著陪楚雲看電視,楚雲低聲:“你和陸流他們一早就認識?”言希嗯了一聲,電視上正在播廣告,他卻聚精會神。這姑娘覺得屁股硌得慌,起身,原來坐在了一件藍色披肩上,針腳細膩,幹淨溫柔的感覺。她覺得自己身為言希的女友,為了對得起Chanel和Fendi必須拍馬屁了,堆了笑臉:“阿姨,您的披肩真漂亮,在哪兒買的,眼光真好。”溫母掃了一眼,輕描淡寫:“朋友捎的,不值什麼錢。”言希眯了眼,指尖僵了,想要去觸披風,楚雲卻轉手遞給了溫母,隻餘他,抓了滿手的空氣。吃飯時,一幫少年郎為了逗老人開心,裝傻的裝傻,裝乖的裝乖,什麼順耳說什麼。楚雲乖覺,順著老爺子們的意思講朝鮮、越南戰場,一段段往事回憶得熱血沸騰,二老被灌了不少酒。溫老紅了麵龐,比平時的威嚴多了幾分和藹:“甚好,這姑娘比我家姑娘強,說話做事極周到,小希眼光很好。”言希麵無表情:“是,很好很好。”思爾卻插嘴,打斷了言希的話:“爺爺我怎麼比不上楚主播了?”溫母拍拍她:“大人說話,小孩子插什麼嘴,吃你的飯。”桌上,有一盤紅燒排骨,言希咬了一口,微微皺眉,又放下。他們幾個也喝了不少酒,推杯換盞,少年心性,總要比出個高下。言希借口逃了出去透氣。枯伶的樹枝旁,那個窗口緊緊閉著。他曾經仰著頭,日複一日地大喊著,似乎,下一秒窗就會打開,探出一個腦袋,趴在窗台上,笑容溫暖:“你,吃飯,了嗎,言希?”除了他的名字,那個人多強大,從未說出完整的句子。再仰頭,卻再也沒有……那樣的人。散了酒意,言希又走了回去。楚雲看到他,笑容一瞬間變得安心。她趴在他的耳邊,輕輕開口:“你去了哪裏?”似乎借著酒意,一瞬間就親近了很多很多。言希笑:“就是出去走走,你不要喝太多,等會兒我可不負責把你拖回家。”她挽著他的臂,小小的可愛,搖頭:“沒關係沒關係,我可以賴著你。”於是,這番情景,又落入了誰的眼中。思莞站起身,微微歎氣地開口:“你的東西在樓上,張嫂前些天險些當垃圾扔了。”言希看著他,說:“我跟你一起去拿。”身後,賴著那個喝醉了亦步亦趨的楚姑娘。曾經藏在樹蔭下的那個房間,原來這麼幹淨整齊。桌上的每一本書都掖得那麼平。窗台上的仙人掌,經年已久,養在室內,正是青翠欲滴的姿態。哪比他,回國時,言家白樓,人去樓空。思莞從櫃子中抱出一個方紙盒,遞到他手心:“我也是打開了才發現,是……你的東西。”他輕輕敘述。楚雲卻好奇地看著這房間:“這是誰的房間,怎麼除了筆墨紙硯,什麼都沒有?”什麼都沒有。思莞笑:“她不喜歡別的女孩子喜歡的東西。”言希卻抱住了盒子,攥出了深印,低頭,輕飄飄了無生氣,化了灰的聲音:“你怎麼知道?”思莞別過臉,唇色慘白。室內,電話忽然響了起來。2: 00 p.m。隻響了一聲,已被對麵房間的思爾接起。由於供暖,兩個房間為了透氣門都大敞著,透過對麵那扇門可以看到,溫思爾接電話的表情很是慌亂。她說:“你怎麼打電話來了,不是讓你打我的手機嗎?”她說:“好,大家都好,你看到訪談了,對,他身體很硬朗。”她說:“好了好了,我現在很忙,先掛了。對了,下次別送那些東西了,這麼廉價,他們不會用的。”她說……她還想說什麼,卻被人緊緊抓住了腕,轉身,卻是言希。那少年喘著粗氣,大眼睛死死瞪著她:“把電話給我!”思爾說:“言希,你瘋了,是我同學的電話。”言希咬了牙:“我再說一遍,給我!”思爾震驚,看著他,瞳孔不斷縮緊,所有的張力,繃緊在神經。終究,鬆了手。他把話筒貼在耳畔,額上的黑發遮住了眼。許久,麵無表情地放了話筒。散落在地上的,是那個方盒子。一張名為《朝陽》的畫作。一雙洗得很幹淨的白色帆布鞋。很久很久以前,他穿著這雙鞋,拿著傘,走到迷路的她的身邊。“阿衡,我帶你回家。”